说不得在打算收下李贞为徒之前,人就早已在心里想到了各样对应的对策,又哪会惧了你一个小小的逼宫算计?
得人心难,失而复得更是难上加难,像是柳一条这类有大智慧之人的心思,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再得了。
李世民心下不免为他们家老八感到叹惜,柳一条为人重情,也极是护短,轻易不会收徒,若是收了,则必会真心以待,断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徒弟受人欺凌。只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因为他们家老八或是他府中幕僚的鼠目寸光而白白错过了,可惜。
至于柳一条参与皇储之争的可能性,李世民轻摇了摇头,念头一起便直接在心中否定,依着柳一条那奸滑懒惫的性子,这种事情他避都来之不及,又怎会主动掺合进来?
或许真如李然所说,他们只是私交而已。
“行了,起来吧。”想到此,李世民低头看了还跪在那里的李然一眼,轻摆了摆手,道:“你也算是朕身边的老人了,要知道,朕虽不禁言,但是你也莫要忘了这宫中的规矩,日后,不该说的话,你便是将它烂在肚子里也莫要再提。”
“是,皇上,小人该死,小人谨记!日后断是不会再犯!”俯在地上又与皇上磕了两个头,见李世民确是没有再怪罪的意思,李然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身来。
不管是惊是怕,这个坎儿总算是过去了,凭着他在皇上身边这些年的经验,李然知道,皇上方才对柳一条所起的那点猜疑,在刚刚的那些斥责之中,已是随风而去,不用再去担心了。
“嗯,”李世民轻点了点头,暂时把李贞的事情给放到了一边,想起明日长孙皇后的寿辰,继而开声向李然吩咐道:“明日是皇后的寿诞,你去替朕准备些首饰缎子送到立政殿去。”
“明日朝中事务冗繁,朕就不过去了,”说道着,似忆起了一些往事,李世民又特意向李然吩咐道:“记得让膳房做出一碗鲜豆花来,中午开宴时给皇后送上,就说,这是朕的意思。”
“是,皇上!”尖声应了一句,见皇上摆手示意自己退下,柳然躬身一礼,便缓缓退出身来。
“便是随在朕身边十几年的内侍,都肯冒胆为你说上几句好话,柳一条,你,确实不错。”看着李然退出殿门,李世民低声喃语,若不是知道李然对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否则就凭着方才的那几句话,任谁都会忍不住怀疑,李然这个内侍总管,是不是已经被柳一条给收买了去?
“柳先生竟收了老八作为门生?”听到手下人的回报,李承乾满脸地不信:“这怎么可能?就老八?文不成武不就的,柳先生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他?”
连我这个一国储君,堂堂的东宫太子,数次出面劝说相请,柳一条都不为所动,没有一点向往归附的意思,他老八何德何能,竟会拜在柳一条的门下?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老八,配吗?
李承乾心中忿忿不已,不相信柳一条竟会舍他而选择了李贞,这个连他都还不如的弟弟。
“回太子殿下话,”方自兴拱手回道:“小人亲眼所见,今夜亥时左右,越王殿下连夜驾车到了柳先生的府里,进去约有半个时辰方才出来。”
见他们家主子仍是有些怀疑,方自兴再次往里加了一点小料:“而且,小人曾亲而听到,越王下在与柳府管事的对话之中,称柳先生为‘老师’。”
“这么说,今日老八在葬礼的异特行径,皆是柳先生所授了?”李承乾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想一想他今昨两日的辛苦守灵送葬,竟还不及李贞的几声痛哭,心里不由得一阵憋屈难受。
“柳先生一向都是与世无争,且心向田园,也从不插手我们兄弟之间的政事,怎么这次……?”李承乾背手皱眉,起身在厅内来回走动:“难道他现在,也不甘寂寞了?”
“只是,他怎么会看上李贞?难道我东宫还容不下他吗?”百恩而不得其解,李承乾觉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有些疼了。
“继续监视,一有异况,马上向孤来报!”既然想不通,就索性不再去多费心思,反正时间还早,有些事,需要多看才能明了。
“嗯,还有,”李承乾接声吩咐道:“要注意柳府上下的安全,孤不希望再有人威胁孤的救命恩人。”
“是,太子殿下!”应了一声,方自兴转身出门,几个起跃之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