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啊,”柳一条轻点了点头,顿时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说白了,还是工艺的问题,唐朝虽然有棉花,但是却苦于没有能够很好地利用棉花的生产工艺,织不出像样的布匹,卖不出合适的价钱,以致于土法织出的棉布不如绵布,缺少经济利益而无人问津。
“小依,去书房取些笔墨过来!”想通了些节,柳一条嘴角带笑,又端起桌上的茶碗一阵上押,惬意地开声向一旁侍候的小依吩咐了一句,待小依依声退下,遂又扭头轻向媳妇儿说道:“这几日,宫中大假,明日有暇,为夫想要回一趟三原老宅,娘子还有宝儿到时也随为夫一同去吧。”
这几日,权万纪的事情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的目光也势必会被其聚陇于一处,皇子弑师,齐王谋反,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造成什么大的轰动,也是再所难免,趁这个时候悄悄回一趟三原老家,当是最适宜的时机。
“真,真的吗,夫君?”声音微颤,张楚楚的小手不由攥住了柳一条的衣袖,神情难以自抑,回了长安这么久,楚楚做梦,都想要回到三原一趟。
“三原县,始于先秦,集孟侯原、丰原、白鹿原三地而得名,怎么也是一人杰地灵之处,来长安,自是没有不去三原的道理,”将碗中的茶水饮尽,柳一条反手轻拍了拍媳妇儿的小手儿,轻声说道:“从年初,到现下,咱们一家来长安,已是半年有余,趁着这几日的闲暇,为夫当带娘子出去游玩一番才是。”
“夫君~!”张楚楚双臂环抱着柳一条的胳膊,声音柔情似水,眼中蜜意无限。
“嗯嗯,老爷,夫人,笔墨到了。”抬脚进门,看到他们家老爷夫人正亲腻在一处,紧抱一团,看着好不羞从,小依红着小脸儿将手中的笔墨纸砚给端放到了柳一条夫妇面前的桌上,之后便悄无声息地低头砚墨,一点也不敢抬起头来。
“宝儿还在小寐,身边少不了人在,小依还是先过去照看一下。”松开抱着夫君的手臂,张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把小依手中的石砚接过,红着脸,低语开声把小丫头支出门去,娇羞无限地亲自为柳一条砚起了墨汁来。
“呵呵,”看着媳妇儿害羞的样子,柳一条摇头轻笑了笑,提摆起身,抓起桌上的狼毫小笔,醮上一些墨汁,随即便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作起了画来。
工程图学,分毫毕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歪弓形状的古怪东西便跃然于纸上,粗木,轻弦,似弓非弓,看它上面穿插着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扛和锲子,倒是像极了一支只有一支琴弦的乐器。
“夫君,这是……?”停下手中砚墨的动作,张楚楚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柳一条刚作好的画纸之上,面上陌生一片,全然不知画上的东西为何物。
“弹棉弓!”没有回答媳妇儿的问话,柳一条扭头冲着楚楚温声一笑,提笔便在图纸的右下角写下了三个工整的宋体文字。
弹棉弓,公元十三十四世纪,最为流行和常用的一种制棉加工工具,便是在近代的中国,乡下民间之中,也是时常可以见到。在柳一条所就读的那所农学院中,像是弹棉弓这种最为原始的弹棉工具,也有收藏陈列,所以对它,柳一条并不觉陌生。
“弹棉弓?”张楚楚轻声问道:“不知所为何图?”
“天机不可泄露,”把画好的图纸吹干放于一旁,柳一条小卖了一个官子:“日后娘子自会知晓。”
言罢,柳一条提笔又醮了一些墨汁,接二连三地,又画出了三份图纸,张楚楚细心地在一旁看着,分别是为‘纺车’、‘织机’、‘搅车’三物。很陌生,不过看上去这四样事物却又像是有着几分关联,本想询问一下这些东西的作为,不过见得夫君神色似有疲惫,并没有多作解释的打算,只得暂且作罢,小心地将四份图纸叠齐备好,不再多作言语。
“娘子先去收拾一下,”收身停笔,柳一条缓身在桌前坐定,开声向媳妇儿说道:“明儿一早咱们就起程出发,这四份图纸到时也记得带上,为夫还有重用。”
“嗯,还有,”稍顿了一下,一气温茶入口,柳一条又接声言道:“这次出行,无须丫环随同,让小依留在家里守着门户,若是为夫所料不差,这几日里,来往行走的宾客,当是不在少数,府中少不了有人照应。”
“嗯,夫君说得在理,妾身这就前去准备、交待!”轻应了一声,张楚楚面带着些许喜意,把柳一条刚作好的四副图画收拾完毕,拿着便进了里间的卧房之内。
回家,虽然不能明着明地穿街过府,拜会亲友,但是能够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从去岁离家,一直走到现在,前前后后也近有一年,不知家里的爹娘二老,现在可是都还安好康健,在房里收拾着替换穿用的衣物行李,张楚楚的神色一直都显得有些恍惚,近乡情怯,这还没有到家呢,她就已是有些思绪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