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素的眼神焦距开始逐渐在慕婉音的脸上定格，这双眼睛曾被公司的人私底下称为“潘多拉魔眼”，因为他的眼睛像自动带着光芒一样，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但是在看向他的眼睛的时候，明明读不懂是什么情绪，却总能让人退避三舍。
慕婉音也不例外，不着痕迹得躲开他的眼神。
“你说什么？”季凌素问道。
慕婉音指尖发凉，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答应跟你结婚。”
季凌素的话几乎是立刻跟在了后面：“你不会后悔？”
明明是季凌素逼迫她答应，慕婉音答应了，他又开始不确定。
慕婉音要怎么回答，说会后悔，显得不够有诚意，对方极有可能一怒之下真把房子给收了。说不会后悔，又显得自己占便宜了似的。
于是慕婉音把这句话还给了他：“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慕婉音相信他不是出于冲动之下提出这件事，毕竟七年前的他就是这个样子的，对婚姻和爱情，他从来都不在乎。
但如果他遇到了那个让他冲动的人，大概就是后悔的时候了吧。
季凌素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选择下达了另外一个指令：“周六把东西搬过来。”
“啊？”
季凌素的语气带着些戏谑：“还是你想我搬到你家？”
他今天的每句话，似乎都需要慕婉音动用自己的罗辑思维去分析。但她的逻辑本来就不是很好，理解这些话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如果她没理解错，这个季凌素的意思，就是二人立刻住在一起。
“季总，我觉得婚前同居可能不太好……”
这个人想要领证，肯定是“骗婚”，慕婉音觉得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得清也看的开。
但是跟异性同居，她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季凌素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扣着桌子，较先前的语气，似乎变得柔和了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尽快领证？”
慕婉音：“……”
七年前这个人就是直男的思维，现在的他简直就是直男的升级版直男2.0，分分钟把自己的对象气死。
季凌素终于是微微笑了一下，“我还没有足够的时间了解你，如果我们不合适，那我就撤销这个念头，只让你做我的情人。”
慕婉音一下子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得看着季凌素，那双眼睛哪里是什么“潘多拉魔眼”，根本就是一双魔鬼的眼睛。
“季凌素，我当真是看错了你。”
说完，慕婉音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季凌素叫住了慕婉音，“地址我发给你，这是钥匙。如果你这两天有空的话，也可以先搬一些过来。还有，不要指望我会帮你搬。”
慕婉音转变了脚步，恨恨得走到季凌素的面前，直接抢过他手中的钥匙，又是狠狠得一个转身便离开办公室。
鬼要先搬过去，她脑子是不清楚，才会先搬过去的吧。
有这几天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查查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容易的，她只有五天的时间调查，如果查清了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就不会被季凌素牵着鼻子走了。
从老板的办公室回到财务部，慕婉音开始认真琢磨起了这件事。
自己手里的这份数据泄露是很简单的事情，毕竟一个财务助理嫩碰的东西，公司基本上想查都能查的到，但如果是设计稿这么高度机密的东西，能碰到的除了设计部门的人和高层领导，还能有谁？
季凌素首先排除在外，脑子抽了才会去公开设计稿。显然他暂时看上去还是正常的。
那么只有两个反向，一个是想方设法接近设计稿的人，一个就是设计部门的人。
慕婉音难得得抛下了手中的活儿，跑向了设计部。
一大早，设计部门的人早已经是忙了起来，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但看见慕婉音前来，还是招呼了不少鄙视和怨恨的目光。
毕竟她是泄露他们心血的嫌疑犯。
上次跟慕婉音打过交道的人有些看不下去，慕婉音还没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就赶紧跑到门口，将慕婉音往外推着。
“女侠，你怎么还敢来设计部？你不怕被批斗啊？”
慕婉音也顾不上这个在他心目中已成定局的外号，单车直入道：“新闻上的设计稿，你们大概是什么时候赶出来的？”
对方神秘得挥挥手示意慕婉音靠近，道：“新闻上的是我们的第二稿，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上个月三十号交上去的。在曝光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到第四稿了，只是还没来得及上交。”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不可能是你们设计部的人干的？”
“那我可不敢保证，说不定对方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不过我相信不是你。”
慕婉音心下感动，整个公司里，说会相信自己的，除了袁竹心，就只有他了。
“谢谢你。很安慰。”
“别客气。”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盛立叶。女侠其实不用太担心，公司肯定在查这件事，很快就会还给你清白了。”
要真能还她清白才见了鬼呢。
慕婉音自然没有告诉他自己目前已经被老板锁定成了罪犯，而是好奇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啊？”
不过是上次在设计部门口见了一面，他就说相信自己，这份情谊她自然要铭记于心。
哪像季凌素，明明曾经彼此如此接近过，到头来竟然连这种小小的信任都不给自己。
盛立叶笑笑道：“你要是卧底，那就不会痛骂老板了。说实话，我也觉得老板有的时候是混蛋…”
慕婉音：“……”
这孩子，看着挺老实相的，怎么内心跟自己一样呢？
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同盟军了。
慕婉音暗搓搓得想着，道了声谢，跑回了办公室。
从上个月的三十号到新闻报道出来的时间，间隔了整整八天的时间，且不说要看老板办公室的监控和设计部门口的监控，就是要到监控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她只有五天的时间，看监控可能有些来不及。
可是网上的消息铺天盖地，早已查不清是哪家媒体先曝出来的了。所以也没办法从外部调查。
慕婉音顿时意识到，个人的力量有多薄弱。
看看人家季凌素，在曝光出来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拿出了强有力的证据来冤枉自己，还整理出了逻辑，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其自然。如果当事人不是自己，她便要相信季凌素的分析了。
不，不是两三天，根本就是第二天就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然不会跟踪自己，还拍下那些照片。
但季凌素如果是用公司的力量，那么这个时候慕婉音早就已经被别人明目张胆得摆到台面上来批斗了，公司的领导也不会放过自己。而他说的是，如果答应他的条件，就能永远隐瞒这件事。
慕婉音突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季凌素，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查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