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洋低着身子,手里握着枪,观察四周,说:“用地雷说明对方人数也不多,但不排除还有别的武器。这条路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问题,现在就铺上了,看来是针对我们的。”
就在两人判断的时候,从远处射来一根根长矛,插在矮草区域里,长矛落地深约半米,可见非人力投射。接着陆陆续续有长矛射来,或刺中马匹和士兵,或引爆液体地雷,战马受惊,四处乱窜,又引起了新一轮的爆炸。
“冷兵器。”刘洋阴沉着脸,“对方居然用了投石车。”
长矛像雨水般落下,密度之高,一不小心就会中招。孙禾迅速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跟着马走,不要靠太近,躲着点头顶!”
液体地雷不会重复爆炸,对方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准备那么多的液体地雷,就算有这个实力,也没这个时间安排。果然,随着马匹引爆地雷越多,地雷爆炸的频率就越小。即便如此,二连依旧伤亡惨重。刘洋用□□寻找敌人,可是飞矛来的方向是低坡,没法看到全貌。“大家散开,敌人也看不见我们,对方是盲射,离开中心区域就行。”
话音刚落,飞矛就改变了方向,朝着四散的方向射去。
“妈的!”刘洋生气地叫喊着:“你他娘的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吗!”
孙禾站在空地,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此时的太阳刚好东升,飞矛从东边飞来,逆光导致几乎看不清。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士兵没法睁开眼看飞矛的位置,不幸牺牲。心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每个细节都能这么精准算到。
“大家听我的,别动!”孙禾一声令下,每个人都不敢动,刘洋也停住了脚步。说来也奇怪,原本躲都躲不开的长矛,居然越离自己越远。
原来,液体地雷和飞矛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判断了人本能躲避的地方,往最高概率的地方攻击,不动反而更容易躲过攻击。
刘洋好像明白了孙禾的意图,也发现了对方精于计算这点。冷静下来一想,对方这么会计算,如果是自己,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火!
刘洋看了看孙禾的方向,孙禾好像看到了刘洋的嘴型,然后点了点头,举起手里的枪朝着周围扫射,果然听到了惨叫声。
“周围有敌人,他们应该没有武器,准备放火烧我们!直接朝南冲锋!”刘洋一声令下,剩余的六十余人冒着长矛刺身的危险向南冲锋,果然击倒了十几个正在点火的白种人。
山脚下,十字徽章的营帐内。
“公爵,他们突然往南冲锋,打死了埋伏的点火兵,其他三边的火已经点起。我们接下来……”
“往南冲锋?不可能啊,就算是拼死一搏也该往东来啊。这群中国人是疯了吗?”米娜公爵一身皮质的军装,稳坐军营内,紧实的身材被包裹得错落有致,可脸上的凶狠,却让人望而生畏,“下令,飞矛朝南射,射程按二级步速调整。”
“公爵,将军的意思是,骚扰对方,能歼则歼,不能就算了,然后回镰刀山会合。”
“这群中国人狡猾得很,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难道等对方逃走,之后再来抢我们的粮车吗!”
“是!公爵!”
米娜公爵,尽管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是新十字军最高统帅,不过是名义上的。新十字军是由其兄长米格将军亲自建立并带往中亚,米格因为授勋将军,不得世袭其父亲的公爵位,于是只好由小妹来承袭爵位。由于英军传统必有贵族名义统领军队,于是世袭了公爵位的米娜成为了新十字军的最高统帅,这次镰刀山的剿阀任务,是米格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重创各路势力的偷粮部队,获得粮食上的主导权。米娜主动请缨,任务是阻击可能撤离的各路势力,但若对方侥幸逃脱,也不要追。米娜心想,只是变换一下投石车的角度和力度,不算追击敌人吧。
刚想着,突然外面吵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出帐篷一看,原本纪律严明的队伍被不知名的敌人冲散了,两群人交锋在一起。自己这次带的人不多,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原来刘洋和孙禾佯装南撤,其实偷偷聚到了东边,等着飞矛的方向变化,然后趁对方调整不及时的空档,迅速冲下山,重创了新十字军的部队。
米娜看着自己的队伍被屠杀殆尽,拿出□□要自杀,却被刘洋一把拦下,双手缚于后背。刘洋粗鲁地掐着米娜的两腮,嘴角坏笑:“粮食没抢到,居然抢到了米娜公爵,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
第37章第一次大叛逆(六)
孙禾下达了命令:二十分钟内,一批人押着俘虏的白皮猪去矮草地救伤员,一批人去看有没有可用的交通工具,邵泽骑着刚缴获的越野摩托回大本营拉救援,自己则蹲到地上研究撤退路线。
刘洋绑好了米娜,丢在一边,把新十字军准备好的汽油泼到了帐篷上,一切准备好后,伤员也都带回来了。
液体地雷的杀伤力,刚好可以弄残一条腿或一只手。这样的伤员在战争中,比直接炸死更有价值。因为不会有人放弃伤员,可是带着伤员,又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刘洋的队伍仅剩三十二人尚能作战,伤员却有二十多人,谷地的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一旦新十字军反应过来,马上就会杀到这里,营救他们的最高领袖。邵泽回大本营搬救兵来回起码四小时以后,如果四小时内被对方追到,无疑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孙禾和刘洋心照不宣,忙着自己的事,且没有说话。
孙禾最后还是开了口:“你带着伤员先走,我带几个人断后。”
所谓断后,就是清理现场后,营造出往另一个方向行军的假象,诱导敌人追错方向。不过留下的人极可能被对方追到,最后殉国。孙禾用了“断后”这个词,不过是好听点罢了。壁虎断尾,疼痛自知。
刘洋摇摇头:“我是连长,我来断后。”
孙禾眉头一皱,一本正经地说:“米娜在这里,米格很有可能亲自在谷地带兵。他是个老兵了,我们这种疑兵之计,不一定有用。如果他不上当,直接奔着勺子沟的方向去,走的人反而完蛋。所以别和我抢,我没打算牺牲,赌一把而已。”
刘洋把最后一个伤员扶到木板车上,郑重其事地对孙禾说:“那就一起走吧,赌一边能活,还不如赌个空城计。”
孙禾还想说话,但是刘洋却很严肃地抢话道:“这是命令,不要说了,这些个兄弟,谁死了都不算赢。”
孙禾不再说话,再次服从了命令,亲自赶木板车往前走。刘洋把俘虏都赶进浇了汽油的帐篷,开枪扫射了一梭子弹,然后点火烧了所有的帐篷。伴随蛋白质烧焦的气味,三十人带着二十伤员出发了。士兵们用矮草地捡来的草木灰暂时止血,然后用布条绑紧了血管。上车前打了一针止痛,伤员挨着疼痛,勉强上路了。冬季的草原上,到处是灰蒙蒙的,是不是刮起的风沙,对行军非常不利。米娜和刘洋同乘一匹马,米娜刚开始还想反抗,可是没想到刘洋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每次动手都是真用力,为了少受皮肉之苦,只好老老实实地在马上缩着。
“前面是淡湖,我们沿着淡湖走!”孙禾在马车上喊道。
淡湖是商徵羽军队最开始进中亚时驻扎的地方,大家对此地还算了解。此时正是冬季,淡湖每年都会结冰。部队缓慢地走向淡湖,沿着湖岸走。确实湖边的温度还算高些,风沙也小。
行军进行了两个小时,刘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机械的轰鸣声,那是摩托车和越野车的声音。用惯了原始交通工具的两人,乍听到车辆的声音,一时还有些恍惚。众人下车备战,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做好了准备,孙禾点燃了两个信号弹,一红一黄两个颜色飞入天际,在灰黄的天空中炸出难得的绚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