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她本就是被丹鹦与骊太夫人陷害的,本就是无辜的。
可是,这一次魏镜渊却没有如她所愿的答应她。
他站在台阶上的铁门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开口道:“那日给太子送纸条报信之人根本不是丹鹦,她常年关在后宅,身边无一信任之人,根本找不到为她办事的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提刀进她的屋子,逼她承认,她自是宁死也不愿意认下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的……”
说到这里,魏镜渊眸光敛下半分,掩盖住他心里的慌乱与痛苦。
此言一出,青鸾与长歌皆是震住,不敢置信的怔怔看着魏镜渊。
长歌比青鸾先回过神来,冲魏镜渊着急道:“王爷,青鸾不是无中生有的人,她是之前查到一个叫得宝的小厮,他承认是丹鹦侧妃让他做的,所以青鸾才会去见丹鹦……那个人如今就关在王爷的院子里,王爷可以亲自去提问他……”
“而……而我提刀去见她,是因为府里的丫鬟告诉我,丹鹦得知殿下与我在查那日的内鬼,要潜逃出去……我怕她逃走,是拿刀去吓唬她的,并不是要真的对她下手的……”
青鸾接过长歌的话急切说着。
到了这一刻,她心里是真的慌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最偏宠她的公子会不相信她的话了,也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认为是她杀了丹鹦。
看着姐妹二人急促慌乱的样子,魏镜渊按下心里的悲痛,眸光从震惊无措的长歌脸上,落在了脸色惨白的青鸾身上,握紧拳头,咬牙冷声道:“府里确实有一个叫得宝的小厮,可当天他生病留在府里养病,并没有陪同我出行——所以此事与丹鹦毫无关系,她又怎么会要逃走?”
随着魏镜渊的话,长歌彻底变了脸色,青鸾完全呆傻住了,怔呐道:“不可能的,那个得宝明明承认就是他奉丹鹦之命给太子送的纸条的……而我也是亲耳听到院子里的丫鬟说,丹鹦见事情败露,要逃出王府去的啊……”
“可我方才已亲自提审了得宝,他说是受你威胁不得已撒的谎。而那日见他在府里养病的下人都站出来替他做证,证明他那天一直躺在下人房里喝药,连房门都没离开过……”
直到此时,青鸾才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可怕的大网里,四面全是潜伏的怪兽,他们一个个精心布局,引诱她上钩,再合伙将她杀死分食……
“我要见得宝,我要亲自与他对质……我根本没有威胁他……”
青鸾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身子软倒,重重跌在地上,绝望的哭道:“公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没有威胁得宝,也没有要杀死丹鹦……我只是想帮你找出身边的内鬼,他们潜伏在你身边,他们会害死你的……”
青鸾失声痛哭起来,长歌看着面容冷寂无波的魏镜渊,心里一片冰凉,她从地上扶起妹妹,咬牙问魏镜渊:“所以,王爷这是认定了青鸾的罪了?王爷……准备如今处置她?”
魏镜渊面容冰霜,心里却痛如刀绞,狠下心道:“青鸾做下这样的事,本宫也有错。所以才免去她死罪——可活罪却难逃。”
说罢,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将青鸾押入刑部大牢关押起来。”
话毕,他转身冷然离去,再也不看暗房里的青鸾一眼。
随着他的话,外面冲进几个带刀侍卫,上前一把拖起青鸾,朝外走去。
长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听着青鸾的哭喊挣扎声,她的心都碎了,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要拦下侍卫,可侍卫伸手一推,就将她推的重重跌倒在地。
“你们不要伤我姐姐!”
青鸾看到长歌倒在地上,心痛不已,可是侍卫得了魏镜渊的令,半点不怜惜的将她拖出了暗房。
等长歌从地上爬起身,青鸾已被带出了暗房,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带走。
长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暗房,她去追魏镜渊,她知道只有魏镜渊松口才能救妹妹。
她见到魏镜渊的身影往前面的回廊上去了,连忙追上去,顾不得男女之大防,上前一把拉住魏镜渊,苦苦哀求道:“王爷,此事疑点重重,那几个仆人更是可疑……青鸾虽然冲动,并不是一个嗜血残暴之人,她没有杀丹鹦,请王爷明察……”
她双手拉住魏镜渊的手臂时,魏镜渊全身一颤,停下步子看向她,如墨的眸子里全是痛苦与无奈。
下一息,他眸光恢复清明冷冽,冷冷道:“事情已非常清晰明了,是你不愿意相信罢了——如今只是判她入狱,已是最轻的处罚。还请侧妃娘娘不要再插手管端王府之事,夜已深,侧妃娘娘请回吧。”
说罢,示意身边的下人送长歌离开。
长歌看着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魏镜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奋力甩掉下人的手,看着冷漠绝情的魏镜渊,愤恨道:“你先前为了自己心里好过,怂恿青鸾折辱丹鹦,好来减轻你心里的罪过……如今丹鹦因这么多年对青鸾积下的怨恨,宁肯赔上性命也要拉青鸾下地狱,这一切的罪因恶果,难道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长歌的话让魏镜渊脚步再次滞住,虽然他没有回头,可步子却再也提不起,僵在当场。
“若是没有你当初的怂恿,青鸾不会与丹鹦结下积怨。如今丹鹦死了,青鸾也失去了作用,所以王爷明明知道事情真相,却捂起耳朵遮了眼睛,不愿意看也不愿意去听,只是想将青鸾除去,好让王爷安心的娶杨家姑娘进门。敢问王爷,我说得可对?!”
长歌尖锐的质问着魏镜渊。她实在是太伤心了,骊太夫人与丹鹦陷害青鸾,长歌虽然气恨却不伤心,因为她们本就视青鸾为敌人不除不快。可魏镜渊明明是这个世上最疼爱青鸾的人,他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刻也背弃青鸾,置青鸾不顾呢?!
魏镜渊艰难回头看着她,回廊下的风灯随着风雪摇曳,忽明忽暗的光亮照得长歌的面容有些狰狞。
他怔怔的看着她,心口像撕裂般的痛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歌咬牙看着魏镜渊,伤心又道:“青鸾将你当成这世上最亲的人,她一直盼着你回来还她公道,可没想到,王爷回来却给了她致命一击——我问你,你要将她关在大牢里多久?一辈子吗?”
魏镜渊从没见到长歌这般动怒愤恨的样子,那怕当年他大闹了她的喜宴,当众揭开她的身份让她失去了一切,都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生气愤怒。
他忍不住回身想去牵她的手,像当年在鹞子楼那样,但凡她生气了,他只要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轻声同她说上两句话,她立刻就乖顺熄火了。
可不等他的手碰到长歌,她已嫌弃的甩开,红着眼睛盯着魏镜渊道:“我原以为,你当年那般残忍的对我,是因为你要拿我当报仇的棋子。可如今,诸事皆定,你为何又要这样对青鸾?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心?!”
魏镜渊伸出的手失落的停在半空,他没想到长歌会再唤他‘公子’,可说出的话,却又剜了他的心。
他闭上眸子任由长歌说着,最后只冷冷道:“还有那一句话,这是我王府内宅之事,且事关人命,侧妃娘娘不能凭一己之私,就不顾国法家规,让我再放任青鸾的罪行不管——你不要再说了,请回吧!”
说罢,他再也不回头,甩下长歌逃也似的离开了。
长歌不甘心的要追上去,却被下人拦下,送出了端王府……
消息瞬间传进了骊太夫人的耳朵里,闻言,她满意的笑了,满意道:“殿下真的让人将那长氏送走,勒令她不许再插手王府之事?”
传消息的盛嬷嬷也很是欢喜,笑道:“奴婢亲耳朵听得真真的,错不了。果然还是要太夫人亲自出马才能成事。”
骊太夫人心口重重松下一口气,叹息一声道:“我也不想与他这样撕破脸皮。只是,若是不逼他一把,燃起他的斗志,不止他要完了,只怕整个骊家都会跟着毁灭。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只盼着他不要恨我这个外祖母才好……”
盛嬷嬷将她头上的翡翠白玉护额取下来,捧来温热的水伺候她净面,轻声道:“大殿下那怕一时间不理解太夫人的好心,可他终究是一个聪明人,日后等他荣登大宝后,自会明白太夫人今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到时哪里还会怪太夫人,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听了盛嬷嬷的话,骊太夫人心里舒坦了许多,冷冷笑道:“那杨家姑娘是个不肯分食的主,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上次端王带着青鸾在骊国公府没给杨家姑娘好脸色看,她就记恨上了,所以太后与杨家是容不下殿下身边带着青鸾了。而经由上次帕子一事后,杨家姑娘也学聪明了,知道自己不能现面,却让骊家来帮她处置了这块臭骨头,还顺便将端王的后宅也一并理清干净了,却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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