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我羞愧地跪倒在地:“对不起,族长,说到底,都是莫问同小段王爷将胡勇引入这兰郡的,族长请责罚吧。”
族长微微一笑,长叹一声地扶起我:“先生给娃娃们上课时,我便觉得先生不是一般人。”
我不由问道:“请问族长是如何识破小段王爷的?”
族长苦笑连连:“小段王爷装得再像,可是他……唉!翠花这孩子!”
原来是这样的,段月容的远交近攻策略生效了,女孩子们开始为紫眼睛的朝珠鸣不平,同情她,反而开始排挤君翠花,君翠花终于忍不住了,专门找了一天在半道上等着要痛打一顿段月容,没想到发现了段月容的真实性别。
君翠花痴痴迷迷地回来,经不住盘问,告诉了族长,族长便要她万不能透露半个字。
“既然小段王爷扮成了女子,恐怕莫先生是个女子吧!”族长对我微笑道。
我讪讪地点头道:“欺瞒族长,莫问死罪。”
族长一摆手道:“姑娘慧质兰心,想要保住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何罪之有,更何况,姑娘舍命陪着我们留在君家寨真是高义之人啊。”
我惭愧道:“莫问只想为君家寨尽一份力,万不能见死不救。”
族长看着我炯炯有神:“那树涛有个不情之请。”
“族长但讲无妨。”
“我君家寨自先祖一代获罪于轩辕氏,幸恩公救出京师,其中一支迁到此夜郎之地,既然姑娘如此仗义,树涛想请姑娘入我君氏祖谱,助我君氏族人不受外侮。”
我愣在那里,心想莫非族长是想等有一日豫刚家重新得势,便可让段月容看在我同族长的面子上照拂君家寨吗?
我摇摇头:“族长好意,莫问不敢推辞,但却不能答应。”
我继续说道:“不瞒族长,莫问是西安人氏,与段世子是敌非友,将来终有一日是要回中土的,到时若与段世子兵戎相见,恐对君家寨不利。”
族长上前一步,诚恳道:“姑娘错了,树涛并非势利小人,这幅画乃是我君家祖先的大恩人,我们族人是迁到这兰郡才改姓君姓,是感念恩公的君子之谊,姑娘高义,树涛亦想若能使姑娘成为君家寨的一员,一来可安抚君家寨的人心,二来姑娘又是天下奇人,树涛无能,垂垂老矣,希望姑娘能在有生之年能帮助君家寨平安度过这乱世,亦算是我君树涛对得起祖先了。”
我心想,明天在战场上凶多吉少,整个君家寨能活多少人也是个未知数,算了,先安抚一下老族长的心吧。
我便点头答应了,但是请族长替我的女儿身保密,族长大喜,当下应了,表示只要我不同意,这便永远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便让龙道进来摆了香案,准备入族仪式,好在这个仪式相当简单,也可能是战时的需要,他只是拉着我磕了一个头,然后便将我的名字“君莫问”三个字加在了祖谱里面。
族长小心翼翼地拉开族谱说道,这便是我家族第一代的祖先之名,我上前一看,愣在那里,那第一排的名字竟然是司马晴绍……
司马,司马?!
我低下头,却见那族谱的右下角画着一朵极小的紫色西番莲。
生命中有多少偶然和必然呢?
族长激动地说着他们的恩公姓原,名理年。
原来是这样!司马莲说过,他们家族中的一支留在暗宫为原家看守紫陵宫,而另一支却迁居南岭之地,我抬头再见那画中人,果然同紫陵宫前那飞天笛舞壁画中的吹笛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同是司马家族的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一支永远囚禁在阴暗的地下宫殿里,野心与渴望蠢蠢欲动,另一支却在南岭自由自在地享受世外桃源。
然而,无论那一支,都逃不过命运的一只手,都躲不过那残酷的乱世风云。
这一天,我也终于明白了,我花木槿也从来没有逃过命运这只手。
于是,我坚定地望着老族长,朗声说道:“族长,放心,君莫问定会拼死保护君家寨。”
永业三年八月十一,爬在百年大树上的元霄,看到了绣着胡字的旌旗,便回来报说,敌军领头一人,满脸横肉。
我也爬到树上看了看,正是胡勇,军队后面拖着好几只箱子,应该是这几天掠来的财物,再后面是士兵看守的俘虏队伍,长长的不见尾巴。
我们安排妇孺先躲进山里,除非我们去接她们,否则不要出来。
我们开始进入战争状态。君家寨的途经之地,全是原始森林,我们蹲在事先准备好的哨楼上,果然,发现队伍往我们这里前来,我俯在高地,却见胡勇派了约有几百人前去,我用叶哨吹了一种鸟叫声,对操持弓弩的人意思是说不要放箭,这是探虚实的,果然那几百人到了一线天,发现没有埋伏,而且看到了君家寨的影子。
已是午饭时间,正是炊烟袅袅,人影移动,回来报了胡勇,那胡勇大笑说道众军士往那家寨子去玩个痛快,于是大兵压进了,进入了一线天。
这一日太阳热辣,我暗中欣喜,老天总算也助我君家寨。
大军的中间部分进了一线天,我将木箭放在油桶里沾了一下,点燃火折子,张弓射出第一箭。
那一箭射倒旌旗,穿透护旗小兵的胸膛,立刻第一匹弓手开始放箭了。
竹箭木箭和巨石块如雨疾射,胡勇的军队开始乱了,我们把十来桶热油往下倒去,惨呼连连中,我们继续射着火箭,火借风势,向胡勇的后面燃烧过去。
我仍然不停地疾射,当第一轮进攻结束的时候,一线天里已经堆满了烧焦的尸首。
胡勇的军队没有办法前进,军队只得吹出了撤退的号角,在箭羽中,军队向后撤退。
君长叶队长欢呼大叫,众人也是振奋不已。
等胡勇的军队撤远了,我指挥众人下去搬尸体,将未及烧毁的兵器拣出来,以作备用,大家捡了小山那么高,数了一数尸体,不想六百乌合之众竟然杀死了胡勇军士的四千之众,众人都很兴奋。
这一晚,族长宣布了我加入了君家寨的消息,正式赐我为君姓。
我怕胡勇可能会偷袭君家寨,所以还是派了十个人到落花坡去等候。
过了好几天,胡勇没有前往君家寨,打探消息的人看到胡勇先绕道到隔壁山头的土家去了。
我想,胡勇前往土家寨可能有两层用意,一是不知君家寨的底细,前去向土家头人打听君家寨的信息,另一层意思可能是前往土家寨去补给,如果按照段月容的预计,不知胡勇的兵士会不会在土家寨放肆行凶。
我派了君二狗前去查探,果然回来报说,一开始土家寨众人对胡勇很礼遇,可是胡勇的兵士喝醉了酒,开始□了寨中好几十个妇女,胡勇也猪油蒙了心,污辱了土家首领的一个漂亮女儿,土家寨想把胡勇给收拾了,胡勇已先一步放火烧了寨子,胡勇现在已经霸占了土家寨,把那里的男人变成了奴隶,女人变成了营妓。
我想了想,当下便给各寨头人写了一封联盟书,书中重点描述了胡勇的恶行,希望各寨联手抗击胡勇,保卫家园,然后派人将联盟书往各个山寨送去。
遗憾的是还没有等各个山寨回信,胡勇已修整完毕,再一次向君家寨发动了进攻,这一次他绕过一线天,取道落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