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的嘴角为不可见地抽了抽,还礼,“公子。”
众人热情地请皇帝入内,徽妍看着戚氏与他说话时的亲切模样,心里又无奈又纳闷。
从京城到弘农,路程三日,皇帝平日里不是很忙么?总上门来做什么……
在堂上落座之后,皇帝让侍从将简牍抬进来。
“上次所借二十六卷,如数归还,还请王君过目。”他对王璟道。
王璟看了看,微笑颔首,让家人将简册收到书房中。
“公子可还有别书想看?”戚氏道,“先夫著作,都在书房之中,公子若想看,可到书房中翻阅。”
徽妍听得这话,看到母亲瞥来的眼神,知道她又打上次的主意,忙道,“刘公子臂上有伤,还是不去为好。”
众人闻言,皆诧异。
“公子伤了手臂?”戚氏问。
皇帝瞥了徽妍一眼。
徽妍自知一时失言,脸色变了变,不禁瞅着皇帝。
皇帝却是从容,微笑,“正是,在下此番亦往匈奴,遇到混战,不慎伤了手臂。当时女君亦在场,故而知晓。”
众人又是一惊。
“混战?”王璟睁大眼睛看向徽妍,“你先前可不曾说还有混战。”
戚氏亦是着紧,问皇帝,“伤了何处?”说罢,又对一旁的曹谦道,“家中不是有些伤药,快快取来!”
曹谦刚应下,皇帝道,“多谢夫人,在下臂上已经痊愈无碍。”
戚氏看他并无病容,也放下心来。
这时,陈氏道,“这么说,此番徽妍去匈奴,与刘公子同行?”说着,她瞅了瞅徽妍,掩袖一笑,向戚氏道,“徽妍也是,信中也不说一声,教我等以为路上全无熟人照应,忧心许久。”
戚氏亦笑:“甚是,如今都回来了便好。”
王萦好奇道:“公子不是未入仕么?怎会也在军中?”
皇帝道:“在下亦有亲戚在匈奴,恰逢此乱,甚是放心不下,恰好识得卫将军杜焘,故而临时随军。”
众人了然。
“公子亦是重情义之人。”王璟颔首感叹。
陈氏又道:“前几日,姑君与妾到长安,路过宣明里,我二人还想着公子亦住此间,可惜不知府邸。”
皇帝莞尔:“在下府邸是难寻些,二位夫人及王君下次若到长安,可告知在下,在下必亲自接夫人莅临寒舍。”
王萦听着,想了想,点头,“宣明里甚大,好些人家都在巷中。我从前去友人家中,家人问了好久才找对门。”
徽妍听着他们说,默默喝水不出声,只将眼珠子在戚氏等人和皇帝之间来回瞥。她的家人们对皇帝仍是好奇不已,而她似乎已经不会再担心皇帝答不上来。这个人,真话假说和假话真说的能力乃她平生所见之巅峰,不去做市井流氓实在屈了才。
陈氏却仍追问:“只是长安这般大,我夫妇将来若想拜访公子,却不知如何告知公子。”
“这倒不难。”皇帝说罢,却看看徽妍,“在下闻徽妍女君将入宫为女史,在下亦在宫中,烦女君告知在下便是。”
众人皆讶然。
“怎么?公子如今到了宫中?”戚氏问。
“正是。”皇帝笑了笑,“甚巧,在下因征匈奴之功,如今亦在宫中侍奉王子、居次。”
“这么说,公子拜郎官了?”王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