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妍姨母……”长甥女周若擦着眼泪,“母亲一直将自己锁在室中不肯开门,如何是好……”
徽妍一惊,唯恐王缪想不开寻短见,问,“她方才可有动静?说了话不曾?”
“说了……”二甥女周娴哽咽道,“她教我等回房去,却不肯出来……”
徽妍的心放下些,安慰她们两句,也忙走到王缪房门前。
侍婢们见她来,神色皆缓了缓,忙敲门道,“夫人,徽妍女君来了,开开门吧!”
徽妍也道:“长姊,有甚话便与我说,关着自己做甚?”
室中无人回应。
徽妍皱眉,心一横,转头对家人道,“去取一段大木来,将房门撞开!”
家人们愣了愣,正犹豫,徽妍催促,“莫非等着夫人在室中寻死?快去!”
众人面色一变,赶紧去找。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门闩开启的声音。
王缪头发纷乱,面上和衣襟上满是泪痕,望着徽妍,憔悴不堪。
徽妍何曾见过这样的王缪,心底一惊。
“撞甚门……”她声音沙哑,“……我是会去寻死的蠢货么?”
徽妍忙上前,扶着她,将她上下打量,“长姊,你无事么?”
“母亲!”三个女儿亦哭着上前。
王缪不答话,摸摸她们的头,擦擦脸上的眼泪,对侍婢道,“带女君们回房去,莫让外头惊吓了她们。”
侍婢们忙应下,劝着三人,将她们带走。
王缪看着她们走开,让徽妍进屋。待得重新关上门,姊妹二人相对,徽妍正待说话,却见王缪镇定的脸忽而一变,眼泪大颗大颗涌出来,“徽妍……我……我该如何是好……”
说罢,她抱着徽妍,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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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妍来周府之前,心中仍抱着一线希望。如今见到王缪,听她说了今日之事,只觉心中亦是黯然。
周 宏夫妇对王缪的看法,徽妍是一贯知道的。就在上月,她回到长安之时,陈氏就曾告诉她周氏舅姑亲自来长安催促周浚纳妾,不然就要他出妇。但周浚一贯态度坚 决,将二人顶了回去。当时徽妍他们见得如此,亦是放心,便回去了。不料周是舅姑竟这般执拗,把宗长和宗老请了来。周氏这样的大族,宗长一言九鼎,如今周宏 夫妇请了他和宗老来,已经不是为逼周浚纳妾,而是直接让他出妇。
周浚自然是不愿意,从早晨周宏夫妇来到,就一直在争吵不休。
“姊夫待长情深意重,必不从许。”徽妍一边为王缪整理着头发,一边道。
王缪拭了拭眼泪,眼圈又是一红,摇摇头。
“此番,他亦是无法……”她说,“父母之命,又有宗长亲自前来,何人违得……你姊夫待我之心,我自知晓,这许多年来,亦甚感激。可如今之事,如今之事……”
王缪说不下去,又掩面哭泣起来。
徽妍看着她,心疼不已。王缪自幼性情爽利,心思精明,从没有她为难之事。即便嫁人之后,她因生育之事与舅姑生隙,徽妍虽听过她抱怨,却从不见她有哀愁之色。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位心思强韧的长姊,竟也会像现在这样脆弱无助。
“长姊……”她的双目泛红,将王缪搂在怀中。
“我只是舍不得你姊夫与三个女儿……”王缪哽咽着,“徽妍,我当初若再和软些,顺着舅姑之意劝你姊夫纳妾,他们可会……可会……”
徽妍道:“长姊,就算你顺着他们,他们不喜你,也会有别的由头。”
王缪不语。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孙管事的声音,“夫人,成安侯与诸宗老到了府中,二位大人请夫人到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