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昔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张漂浮在空中的传讯符。
她尚未来得及询问,玄青就立马开始嚷嚷:“是念柔师姐留下的!我飞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她离开。”
宋芷昔觉得奇怪的同时,仍从指间弹出一点灵气飞出去。
传讯符顿时燃烧起来,吴念柔的声音缓缓流淌出:“阿昔,我在破虚峰山脚下等你。”
宋芷昔撇了撇嘴。
即便不去,她也能猜到念柔师姐究竟有何用意。
她拧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
反正今天发生的破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玄青见她又要出门,难得一次没缠着,只挺了挺自己被撑得滚圆的肚皮,懒懒道:“记得早些回来呀。”
破虚峰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草地,每逢春深都会开出一大片连绵到天际的格桑花。
宋芷昔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立于花丛间的吴念柔。
她身上仍穿着初见时的那袭水蓝色纱裙,神色却莫名让人猜不透。
宋芷昔尚未靠近,便听她道:“阿昔,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宋芷昔步伐一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却什么都不曾说,直接御器腾空。
宋芷昔见之,只得祭出逍遥一同跟上去。
半炷香工夫后,吴念柔终于停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张隐身符,一张递给宋芷昔,一张拍在自己身上。
她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接下来这段路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宋芷昔脑袋上已排了一整圈的疑问号。
“念柔师姐,我们究竟要去哪儿呀?就不能提前透露下?”
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宋芷昔都有点方了。
吴念柔摇了摇头,因她已经贴上隐身符,宋芷昔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到了,你便能知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宋芷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跟着。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一路都有筑基期弟子守着。
宋芷昔若是接过门派任务,或是平日里别那么宅,就一定能猜到,吴念柔这是准备带她去云华门禁地——断崖。
可这世间并没有如果。
宋芷昔依旧懒散且无知。
直至她们一同抵达断崖边上,吴念柔才一把掀去贴在身上的隐身符,指着悬崖底下那线深不可测的沟壑道:“听闻这是千年前的那一战上某位大能以剑气劈出来的。”
依旧满头雾水的宋芷昔也跟着撕掉了贴在肩上的隐身符。
她目光顺着吴念柔所指的地方望去。
那是一道漆黑如墨的深渊,仿佛一丝光都照不进去,匆匆扫上一眼,只觉心悸。
就好像……里面有一双嗜血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你。
不过多看了两眼,冷汗便已浸透宋芷昔后背。
吴念柔却一副丝毫不受其影响的模样。
“此处虽是门派禁地,可小时候师父总偷偷带我来此处看。”
她目光飘向了远方,悠远而深长:“他说,真正的云华门都已被埋藏在了这个下面,如今的云华门不过是一具即将风化溃散的空壳。”
“我记忆中的师父,总爱拧着眉头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直至后来顾师兄来了,我才终于在师父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五岁那年,便因家中太穷供不起吃食而被丢进深山,若不是师父恰巧经过,我大概早已葬身狼腹,又岂会活到现在。”
说到此处,吴念柔飘飞的思绪终于又回来了。
她目光定定望向宋芷昔,却久久不言。
“你也是来劝我和师兄在一起?”宋芷昔面上辨不出任何情绪,声音亦淡得像是风一吹便会散去。
吴念柔缓缓摇头:“不,我与你交过手,我甚至比阮软更了解你,你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之人。”
宋芷昔已皱起了眉头:“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斩顾师兄的心魔。”
吴念柔话音才落,便有一道水流凝聚成冰锥,直刺向宋芷昔心口。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宋芷昔只觉心口一痛,便已被吴念柔推入深渊。
急速掠过的山风将她胸口渗出的血珠扯得四分五裂,她苍蓝色的裙孔雀翎羽般散开,就像一只风中濒死的蝶。
宋芷昔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如果还有力气,她真的很想跳起来大骂一声:“可去你大爷的!劳资嫁还不行么!非得弄死我就开心了!”
她是有自己的底线与骄傲,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宁死不屈之人。
毕竟,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改变这一切。
可真是无奈啊。
明明她从来都不怕所谓的受辱,只想活着,却死得一次比一次干脆利落。
※
与此同时。
上九州界中州祝融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