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摇摇头。季甫叹口气,“风启不肯说,我们也不敢多问。”
林知云挠挠头,也意识到风启和道封之间应该有问题,但是他却想不出两人有什么交集。而且之前风启去见道封也没表现出异样,见了面才爆发,那就是说风启记住了道封了脸,却不知道他的身份。
殷宸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之前我意外入了他的心中幻境,看到一个道修,应该是他的师父。他师父貌似是被道修围攻而死的。道封是参与者之一吗?”
季甫摇摇头,“道封剑下不斩道修,哪怕对方作恶多端,他也只会将他交给宗门。风启的师父是个道修,而且据我所知当初那件事,完全是个小宗门不问青红皂白干的,和道封扯不上关系。”
殷宸休沉默了一下,“能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只可能是他极其重要得多人。”
“重视的人?”林知云和季甫对视一眼。
季甫皱起眉,“若说重视,曾经他收过一个徒弟,整天当个宝贝似的。可是那个徒弟天分不行,修炼也撑不过身体衰败,最终死了。那段时间,他是挺颓靡的。”
“不是。”殷宸休打断他,断言道,“和他的徒弟无关。”
季甫奇怪地看向他,“你怎么这么确定?即使是我们,遇到风启的时候,他徒弟就已经油尽灯枯了,并没什么交集,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宸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人?”
两人都摇摇头。
殷宸休按住眉心,心中排除着选项。风启记住了灵力和对方的脸,却没有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道封并不是无名小辈,他身为问天门的长老,只要他出手,风启一定会从他的武器招式上推测出他的身份。
什么样的情况下,风启会认不出人呢?
他一遍遍的盘算,突然一阵鸟叫声传来。他觑了一眼,就见一只丹顶鹤正带着一群小丹顶鹤从院墙边走过,似是在教他们学飞。
殷宸休脑中突然闪过一条线,幼年。只有幼年的时候,风启才会不认识人,才会分辨不出对方的招式。
方才季甫他们说了不是师傅,那就应当是亲人。风启为何年纪那么小就跟着师傅走南闯北?虽说修仙界亲人间感情并不浓厚,但是对孩子,就算帮他幼年找了师傅,也不会那样小就任由他去吃苦。
修仙界艰苦,居心不良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么小的孩子放出去,夭折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一定是他们出了什么事,所以风启才会那么小就跟着师傅。
他瞄了眼季甫他们,见两人还在纠结,并没有将推测告诉他们到底打算,而是直接起身去找风启。
“风启现在不适合待在道门,我要将他带回魔界修养。”
季甫眼神一闪,看着他,突然眯起眼,“看来你已经找到原因了。”
殷宸休眉头皱了下,很快又恢复原状。这种被人打量的目光他很不喜欢,窥探人心,果然是季甫的所长。
“因为风启对道修很好,所以你们就总是忘记,他本来就是个魔修。”
林知云听到他这么说,反驳道:“季甫可没有你这样界限分明的打算。”
殷宸休笑了下,没有和他争辩的打算。
季甫对他挑衅的态度很不满,但是想到风启夹在朋友间会为难,还是压住了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
殷宸休进到房间里,看到风启坐在桌前发呆。他的视线挪到风启的手上,感觉到一丝丝的颤抖。他伸手覆在他的手上,一手摸上风启的头,“我们一起回魔界吧。”
风启手指猛地一颤,骤然回神,他抬头望过来,“啊?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殷宸休坐到他身侧,轻轻捏着他的手指。风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
“如果你不去,那我也留下来陪着你,我不放心你。”
风启毫无神采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落在他身上。他马上适时地露出笑容来,试图勾起风启更多的兴趣。
“我不想回去。”风启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下来。
殷宸休就这么等着他。
风启终于又开口了,“你知道吗?魔界当初和道门合作前关闭了许久,从我上任魔尊之前就开始关闭。直到将曾经那些有仇的人熬死了七七八八了,我才开始重新缓和两界的关系。这段时间太久了,久到我都以为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
“但是,事实是你才是对的。仇恨只有用血才能浇灭。”
风启盯着他的眼睛,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浓烈的悲戚中。
殷宸休看着他,却没有被认同的喜悦感。他能感受到,风启也没有复仇的爽快感。
他就像是一个吊在悬崖上的人,仇恨要让他坠入深渊,心里的道德和理智拉扯着想将他扯会岸上,但是这条绳索却是系在他的脖子上的。
“你知道魔修最初出现是因为什么吗?因为道修总是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枷锁,他们从来不能做想做的,而是要做该做的。但是有些人不想,所以他们成了异类,被驱逐,他们成了魔修。随心所欲带给了他们自由,但是也带来了灾难,于是有了魔界,他们自愿给自己戴上一层枷锁。”
风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讲起魔修的起源,这些东西是个魔修都知道。那是魔修津津乐道的自由,虽然骂仗时,魔修总说道修是伪君子,但是他们都清楚,道修未必是虚伪,只是太多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