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他欲言又止。
“天虞山出事了?”重黎下意识地猜测。
他点了点头,自己都难以置信:“出大事了。”
他们前几日都忙着查探不周山,对四海诸事便没怎么留意,回过神来才发现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重黎听到“大事”二字,面色顿时一沉:“那你还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遥岑的脸色比他想象得还要难看,他总觉得尊上今日不太对劲,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细细道来:“酆都嶓冢山数日前突然出现五道天裂,原本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妖兽逃出大半,不知为何都朝着天虞山涌去。
而天虞山护山大阵恰好在那日被破,昔日仙境一朝陷落,各大仙门当日好像还在山下捉什么人,被杀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一战还搭上了天虞山掌门的性命,天虞山上下乃至整个仙门,都遭了重创,已如一盘散沙!”
闻言,重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死了?再说一遍!”
“天虞山长潋上仙,听闻是孤身应战,当场殒命的”话音未落,衣领子便被提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凭他的修为,几头妖兽算个屁!”说到这,他突然想起长潋早已不同往日,身上还带着伤他心头猛地一跳,抓着遥岑追问,“那她呢!”
“谁?”遥岑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从未如此暴怒过:“云渺渺!那个叫云渺渺的女弟子怎么样了!还有霓旌,她可有音讯?”
遥岑直摇头:“护法并无任何消息,至于您说的那人属下还不曾查到她的下落,天虞山这几日死伤无数,很多尸体无处掩埋,听闻都要烧成灰再立牌位祭奠,至于究竟死了多少人,都死了谁,还不得而知”
他说的是实话,但此时听来就像已经认定了她也在那些尸体中,听得重黎脑子里嗡嗡直响。
“本尊才离开几日,这么大的事为何没发觉!”他转身欲走,却望见余鸢站在门边,静静望着他,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可曾听到他们说的话。
“你要去哪?”她微微一笑,耐心地问他。
重黎沉默片刻,垂下眸:“天虞山。”
他不想骗她,也觉得无需骗她。
“又去找长潋?”
他默了默,道:“长潋死了。”
余鸢一怔,却并未深究死因,而是换了个问题:“那你此去,又是为谁?”
沉寂良久,他轻声道:“去找一人。”
“你放在崇吾宫谁都不能动一下的那位云姑娘?”
他不言,亦不否认。
他的确打算去找她,从听到遥岑那些话,他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着,再不去,他真的怕
他几乎都忘了自己也会有这么慌乱无措的时候。
余鸢看了他一会儿,似是有些动摇:“可你答应过我,会留在这陪着我的,我的伤,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能在其中看到一点不忍。
他的确有所迟疑,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余鸢”他叹了口气,“我得去天虞山,你留在丹乐宫好好吃药,养伤,我会留人照顾你。”
“那我若是一定要你留下呢?”她固执地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改主意的意思。
她歪着头,目光渐沉:“你还要去是吗?因为她不止是像上神是吗?”
他的确犹豫了,不露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笑不出来了,凭着最后的挣扎,抓住了他的衣袂,声音有些哽咽,满是不甘:“重黎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可有哪怕一瞬间,我能胜过上神在你心里的地位,你不是恨她吗,那你可会为了我,放下她?我只想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是不是白费功夫你如实告诉我,好不好?”
重黎僵住了,几度欲言又止,震惊却并无触动地望着她。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松开了手,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忽地笑起来:“你从来没有死心过是不是,重黎,你就是自讨苦吃!你可以去,我也拦不住你,但你不要后悔。”
重黎蹙起眉,不解地望着她,半响,留下一句“好好养伤”,还是转身离去了。
遥岑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尊上这一走,她就像忽然间化作了石雕,眸中无尽的失望与落寞,数千年的执念仿佛被硬生生割了下来,令她卑微到连哭都成了奢侈。
对此,他也没有帮她的法子,稍作停留,叹了口气,也走出了丹乐宫。
蛮蛮的利爪刺破了掌心,她终于默念出了那段本以为永远不会用上的口诀,滚滚黑雾从她脚下升起,耳边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呼吸。
“小殿下回心转意了?”嘶哑的声音游丝一般飘入耳中。
她眼中寒光渐起,掐着自己的胳膊,好让自己更为清醒。
“我助你拿到长生之血,你遵守承诺帮我杀了那个女子,我要让她魂飞魄散,再不能转生入世!”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她像人间一捧光
重黎赶到南海时,天色已晚,整座天虞山仿佛都笼罩在一片漆雾中,不复昔日的恢弘壮丽,只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