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握住她的手,而不是惶恐地躲开,她就已经高兴得不得了了。
一旁的众人早已惊呆,仙门数千载,便是再天赋异禀之人,也不可能召出一位上君,何况还是拿树枝划出的阵法!
“上君怎么可能屈居人下,甘愿做个命兽!”人群中传来了质疑。
“便是开了光,她的资质也不过下品,这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那位传闻中的昆仑上君吗?而今妖邪作乱,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吧?”
众人各执一词,一时难分是非。
步清风和孟逢君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云渺渺握紧了寸情,似是自己也不太敢信,几度欲言又止。
镜鸾不言,抬手一挥。
四下众灵即刻上前,围着她二人浩浩荡荡跪了一圈,这势头,光是看着都令人瞠目。
“吾等恭迎镜鸾上君!一别数千年,上君万安!”凤凰跪于众灵身前,恭敬而谦卑地行下大礼。
凤凰身携祥瑞,四海升平便时而现世,故而仙门各派,多少还是认得的。
如此神兽,也恭从于这蓝衣仙灵。
且这阵势,分明就是摆给众人看着的,她眼一扫,凤凰二兽的目光便落在了云渺渺身上,它们本是顺从灵力感召而来,何况她还用了一滴血,故而它们这些灵兽,是不会错认的。
只是事先已奉上君之命三缄其口,犹豫了片刻,心领神会的朝着云渺渺行了一礼。
“吾等叩见神尊。”
云渺渺眉头一皱,狐疑地望着二兽,不解其意。
这一句声音不响,似乎只是为了说给她一人听的,正因如此,才觉得更为古怪。
身侧的人一拂袖,众灵即刻退散,望着高飞而去的凤凰,众人还有些恍然,司幽走上前来,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暗中传了一句话。
“你这场子排面可真不小,拿着上君的身份压人,这些凡人哪里受得起?”
“受不起最好。”她瞥了他一眼,丝毫不觉心虚,“我今日就是来给她撑腰的。”
怕树大招风,惹来麻烦才忍了这么些年,可她的主上如今已是天虞山掌门,既司掌一派,她自然要帮她镇住场面才是。
司幽哑然失笑,看向众人,道:“此事已成,天虞山的新掌门便就这么定下了,可惜四海动乱,来不及正儿八经地祭天承位,本君在这先恭贺云掌门一声。”
众人从恍惚中回过神,诚然还有些疑虑,但此时此刻,还是先后贺了一句,大操大办不合时宜,走个过场总是要的。
云渺渺颔首回礼,算是谢过。
“既然如此,本君也可与诸位直言了。”司幽话锋一转,正色道,“昨日袭击天虞山的妖兽,是一堆死尸,若要降服,只能令其魂飞魄散。操控它们的妖术唤作离娄,起于九川,也就是今时今日的令丘山,乃九川玄龙所创,亦是幻术虚梦千年的出处。”
“虚梦千年起于离娄?”孟逢君错愕地望着他,“可据传九川玄龙为祸一方,早已灭绝,这等妖术怎会流传下来?”
司幽面色凝重:“九川玄龙的确被屠戮殆尽,当年还是上神朱雀亲自动的手,但也并非没有遗脉,至少本君所知,魔尊重黎的真身,便是玄龙。”
闻言,不曾听闻之人面露讶异,已然知晓之人面色渐沉。
司幽看了云渺渺一眼,她刚刚连破两层境界,眼下其实甚是疲惫,不是长谈的好时候。
他默了默,继续道:“此事是否与魔尊有关尚不可轻易定论,妖术离娄也并非杀尽了九川玄龙便定能断绝,诸位这两日遭逢之事,也足以称得上玄之又玄。
眼下最要紧的是重振旗鼓,诸位可暂作休憩后折回本门,至于如何应对逃出的妖兽,还需各派齐心,共谋对策,大难当前,还望诸位已苍生为先,莫要让天灾变成人祸。”
众人面面相觑,亦觉此言有理,他们已在天虞山耽搁许久,自身处境也甚是不妙,与其管一个小丫头是否真有资格继任掌门之位,亦或是纠结于突然出现的这二位身份真假,还不如早早回到本门。
逃走的真凶,不定还会有所作为。
偌大仙门,不能只因失了一个长潋上仙,便就此垮了。
权衡之下,各派主事纷纷上前告辞,除了伤重之人不宜奔波,留在天虞山再养一段时日,其他人并未歇口气儿,当日便收拾行装,离开了天虞山。
孟逢君与步清风忙着安置诸多伤者时,云渺渺刚去看过余念归,她至今昏迷不醒,找不出任何伤口,但体内灵气一直十分微弱,命虽然保住了,却连司幽都不敢断言她几时能行醒。
此时映华宫传来消息,长琴已醒,云渺渺立即知会了孟逢君一声。
数日不间歇的折腾已令她精疲力竭,赴往主峰的途中,她的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身旁的人从离开风华台后便多言一句,若是被看了一眼,她便冲她笑一笑,她看了看正“懂事”地扶着她的胳膊的镜鸾,不免诧异,堂堂上君,居然如此乖巧?
“你”她有些犹豫。
镜鸾心领神会:“您唤我阿鸾便可。”
“阿鸾。”她顿了顿,“你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仅是镜鸾,一旁的司幽也跟着捏了把汗,下意识地瞥来一眼,却不知如何接这话。
镜鸾抿了抿唇,话到嘴边却着实说不出来。
她又问:“昆仑上君女床山万灵之主?”
镜鸾一阵尴尬:“是是我,您若是不信”
“我没有不信。”云渺渺望着她略显局促的神色,忽而一笑,居然就这么放过了她,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