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皮外伤,上药之后便无碍了。”她动了动手腕,这几道口子并未伤及筋骨,只是最后一刀伤得深了点,愈合起来有些麻烦。
让她用寸情划伤自己,虽说也可让她血尽而亡,可这也太麻烦了些,若要杀她,直接让她抹了脖子,岂不省事?
这般大费周章,除非那人不仅仅想要她死,更想在她死前,拿到什么东西。
如此一来,又多一处蹊跷。
她凝视着自己的胳膊,陷入沉思。
“师父,您觉得那内奸与玄武上神,当真是一心的吗?”犹豫良久,她有此一问。
长潋皱了皱眉:“你觉得不是?”
“所有人都觉得这二人沆瀣一气,动乱天虞山,但从这几日的行事做派来看,却不像是事事互通首尾,我身陷虚梦千年之时,被方卓引到了朱雀的尸身旁,我与尸身的记忆有过一段时间的互通,但在问出长生之血的下落之前,我便醒了,若玄武上神的意图是凭借此法找到长生之血的下落,那么他的目的,便不是杀我。
而昨夜,虽未一击毙命,但继续一剑一剑地划下去,我迟早会死,刺杀之人的想法,分明与玄武上神相悖,这岂非自相矛盾?”
闻言,长潋也陷入了迟疑。
“确然如此”
内奸与真凶目的一致,是所有人先入为主的想法,但事实若并非如此,倒是更令人背后发凉。
是心生叛逆还是另有蹊跷,恐怕都要等抓住那内奸或是真凶,才能得知了。
“不管何种可能,保住你的性命才是首要,即便棋差一着,没能将人抓住,你也绝不能拿性命涉险。”说着,他抬手在她身上落下一道护持,“之前那道你给了方卓,为师另予你一道,可在关键时刻,保你心脉。”
她合眼试探片刻,疑惑地看向他:“师父,这好像与之前不同。”
长潋点点头:“这道比之前的好,你受什么伤,为师都能感同身受,如此也能及时察觉。”
她一愣:“还有这等术法?从前怎么没听您说起过?”
他顿了顿,笑道:“这是你师祖创的术法,若非亲近之人,其实不大用得上。”
“我能学吗?”她突然有了几分兴致。
长潋怔了怔,终是点了点头:“为师将术法教与你,你可试着练练,无事莫要乱用便可,这反噬虽不会真的伤到施术之人,但痛楚却是一样的。”
说着,他便将术法凭空传入她脑海中。
“弟子记下了。”应了声后,她忽然陷入了沉默,良久,复又开口,“师父觉得我身陷危境,您又须得尽快闭关疗伤,为何不是将我交与二位长老,而是”
“而是将魔尊留在了映华宫?”长潋道出她欲言又止的后半句。
她点了点头,颇为困惑:“自古仙魔不两立,入门第一日,您便是如此告诉弟子们的。”
长潋默然一笑,叹息道:“为师并非不信任二位长老的能力,为师一旦闭关,天虞山的重担势必会压在二位长老身上,你毕竟不是他们的弟子,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们或许会护着你,却不一定真的能为你的性命,不顾一切。”
“但师父觉得,魔尊会?”
他摇了摇头:“为师对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这人一声臭毛病,脾气烂,炮仗筒子一个,也做过不少让人恨得牙痒的事,但就一点,自我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就没变过。”
“除非他没点头,但凡应下的事,从未食言。他答应了为师,至少护住你的命,就够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尊上不在
长潋离开后,云渺渺独自在桌边坐了许久,看着眼前一杯茶,从热气氤氲,到渐渐凉透,脑子里始终在想他方才那句话。
明明是不死不休了几千年的冤家对头,倒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又如此信任。
也是怪了。
不过回想下来,这段时日,魔尊救她的次数,两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这人平日里是凶了点,吓人了点,但也的确不曾对她师父食言。
这个节骨眼上,能忍着以往恩怨,留在映华宫,还还给他们做饭,如今想来,着实不可思议。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映在窗纸上的灯火,不由出神。
那床被子和枕头还摆在那张椅子上,她思忖良久,还是将其抱了过去。
此时日暮西斜,院中暗了下来,她瞧见窗上映着一道人影,便叩了叩门。
门内无人应答,那人影稍稍动了一下。
“您的被子,还是拿回去吧,夜里挺凉的。”想到他之前甩手而去的样子,她多少有些心虚,诚然这算不上骗,但她这回确实把他蒙在鼓里了。
与师父商量时,也没有顾忌他得知后会是何等感受,本以为只是天虞山的内务,说与不说并无差别,谁想到他会这般生气。
上回惹恼他,好像是哦,她隐瞒身份的时候。
此事她理亏,说起来昨晚他还救了她一次。
按他那性子,若是不哄着点儿,保不齐又好几天不理她。
念及此,她无奈地又敲了敲门,温声道:“尊上,这事我与师父商量,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乱子,没先同您说一声是我不对,枕头和被褥不能放地上,您先开个门,若实在气我,放下东西,我便回屋。”
那影子又动了动,似是想走过来,却又默默停住了。
她咬咬牙,心一横,又道:“这次算我对不住您,给您赔个不是,昨晚的事就揭过去吧,您若是真不放心,便依您所言您搬过来吧。”
连魂胎都有了,横竖都是那么回事儿,她也懒得再想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