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重黎都没动过要不要相信的念头。
“又跟本尊扯谎,你说句实话会死吗?啊?!”
染上了怒意的口气,听来有些焦躁。
他低头一看她的胳膊,包了这么多层的纱布,居然还能渗出血色来,这伤口是有多深?
见糊弄好像没那么容易,她只得轻描淡写地道了句:“我被怀疑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在上清阁与其他门派的人起了点冲突。”
闻言,重黎顿时面色一沉:“奸细?他们是这么说你的?”
她默了默,平静道:“我毕竟是唯一一个活着从魔界出来的,终归会招来些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就能把你打成这样?”他拍案而起。
“这”她不太理解他为何突然又着急上火的,明明说的是她的事,况且胳膊上的伤也不是其他门派的人下的手。
她的确想理一理头绪,尽量简短地同他说清楚,但他显然不像是乐意坐下来好好听她说几句的样子,脸都黑成锅底了,起身就往外走。
“长潋那厮就任你被人欺负,这还当个屁的师父!”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看那架势,怕不是要就地找截撬棍,下山寻仇去。
云渺渺这会儿没多余的精力陪他折腾,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卷宗,不轻不重地唤了声。
“阿黎。”
烛火一晃,眨眼间,方才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的魔尊便再度回到了屋子里,一脸震惊地扶着柱子,才没因这梦似的恍然摔在她面前。
他觉得她最近是愈发得寸进尺了,他的逆鳞难道是让她专门用来折腾他的吗!
“师父已经保下我了,您可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她背过身去,似乎不大乐意与他多言。
他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愈发搞不懂她到底怎么想的,今日的脾气好像大了些,却又不知在气什么。
霓旌同他说过,女子的心思是世间最难的谜。
便是得知谜底,也不定真就能领会。
而他觉得,比起那些寻常女子,眼前这位尤为难懂。
只觉得同她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迷瘴,被拒之千里,连猜的机会都没有。
沉默良久,这层书阁中,连烛泪滴落的声响似乎都足以激起回响。
她终于动了动,指向不远处架子上的小炉温着的一壶茶。
“茶水在那,您自便。”
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重黎又是一阵不服气。
猜不透便猜不透吧,给她找点不痛快也成。
他看都没看那壶茶,撩袍欲坐,案边蒲团突然被抽走,远远地丢到桌子另一头。
望着眼前这颗不动风声的后脑勺,他气得嘴角直抽抽。
行,不让他坐这边是吧,他今日就偏要膈应她一回!
他走到桌子另一头,将蒲团一脚踹回她旁边,堂而皇之地席地落座。
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云渺渺狐疑地回过头,却见他一脸理直气壮,就差将“本尊就是要坐在这儿”纹脑门上了。
这人简直没法儿说了,到底怎么给养成这般乖张又不讲道理的性子的?
坐是坐下了,但这么大眼瞪小眼好像也挺尴尬,他寻思着找个由头,最好是顺理成章的那种
“本尊来看看魂胎的。”他说着,顺势伸出手。
啪!!
只听得一声脆响,在偌大的藏书阁中绕梁三圈儿才逐渐散去。
重黎震惊地看着自己被拍出一片红印儿的手背,似是还没缓过这个神儿来。
云渺渺的脸色可以说极为难堪了,一字一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您还是自重些为好。”
看着她淡漠的目光,重黎顿时不乐意了。
“那那还是我儿子呢!怎么就碰不得了?”
她眉头一皱,纠正他:“魂胎未成形之前,仅仅是母亲的一部分,至此还不能称之为一个孩子,与您也并无多大干系。”
“哎!怎么就没多大干系了!”重黎险些从蒲团上跳起来,“便是一团气,那也是本尊的种!”
“可您不是连他怎么来的都记不得吗?”她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会心一击。
“本尊我不管!你肚子里的就是我儿子!”他的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不讲理起来。
“它还没到肚子里。”
“那也是我儿子!”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