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盛北樾问她。
“呃…,既然盛长老与师父有事要谈,那我便明日再来找长老吧,告辞。”说罢,她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开。
楚南琛起身将她叫住:“十七。”
他走过来冲她浅浅笑道:“可是找北樾有重要的事情要说?那我先离开吧,我找北樾的事情也已经说完了,你们谈。”
说完,不待十七开口,楚南琛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此地。
“找我何事?进来说吧。”
盛北樾正要引她进去,十七连忙道:“不,不用了。”
她取出那块玉佩递给他。
盛北樾在看清玉佩的那一刻,脸色瞬间煞白,而后便听她道:“这是路瑶让我交给你的,她说她与你是故人,你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她了,让你近日寻个空去见她一面。”
盛北樾蓦地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爪子一般紧紧箍着她,而后双目圆瞪道:“路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玉佩你到底是从弄哪来的?”
十七没办法对他实话实说,便只说了部分的实话:“是这样的,昨日中元节,我与师兄师姐们闲着没事便一起去太阴山探险。不巧,我在那儿遇见了路瑶,这块玉佩的确是她让我交给你的,方才那些话也是她让我转告的。”
闻言,他猛地一怔,自言自语道:“中元节……鬼门大开……是啊,她是时候来找我了…”
片刻后,他接过玉佩,收拾好情绪微微笑道:“我知道了,近些日子我会寻空去她坟前看望她的,劳烦你传话了。不过……我方才说她已经死了,那么你见到的路瑶便是鬼,你不觉得害怕吗?”
这话明显是在试探她是否说谎,十七哪里会听不出来。
于是她也笑道:“我是仙门修士,要做的事情便是降妖除魔,若是鬼害人那我也得要灭鬼,怎么会害怕呢?况且,路瑶长得很漂亮,一点也不吓人。”
盛北樾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垂下眼帘小声道:“嗯,她的确很漂亮,我再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话也转告了,盛长老,那我便告退了。”说完,她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盛北樾没有留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将那块玉佩捏在手心,徐徐收紧。
十七刚走出盛北樾的住所,便在门外遇见了楚南琛。
她一愣,“师父,你不是走了吗?”
楚南琛还是那般清风霁月的模样,冲她浅浅一笑:“我想等你一起走。”
第41章……
两人都得先回到主峰,方向是一样的,十七便不好拒绝他,只好在这短暂的一段路上与他同行。
原本还担心他会问自己方才跟五长老说了些什么,但没想到他只是同她说明青乌和二长老的近况。
自那次事件之后,青乌已经被打回了原型,现如今不过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极乐鸟,被倪姝养在自己屋里。
她并未因此事而感到伤心,对她来说,青乌至少留下了一命,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做聚仙宗的长老,更没有资格教习弟子,于是禀明宗主后,便将门下所有弟子转移到了三长老林霄门下。
之后她会带着青乌离开,寻一间尼姑庵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只为那些被青乌杀害的人赎罪。
十七听完这个结果,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悲凉,叹了声气道:“这应当是倪长老深思熟虑过后做下的决定,怕是旁人去劝也留不住她。”
“恩,的确如此。宗主和她的门生都劝过,她仍是坚持办好转交事宜后,便离开聚仙宗。”
“那就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了。”说完,突然想到什么,她又道:“对了师父,你的修为是何时恢复的啊?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楚南琛回忆起那日的场景,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过是将手放在自己丹田一会儿,他的修为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恢复得彻彻底底。
可这些他不能告诉十七,便只笑了笑道:“降伏青乌的不久前恢复的,那段时日你我并未见面,你自然不知道。”
“原来如此,那师父,你现在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厉害啊?”她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楚南琛笑得更甚,反问她:“你见过我以前的修为?”
她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刚进聚仙宗时便听云宓提起过,说师父你以前是各大修仙门派里,唯一的天之骄子,他们都唤你夜合仙尊,我一听就觉得很厉害。”
“是他们夸张了,我那时不过是半只脚踏入仙界,还算不上什么仙尊。”
“师父自谦了不是。”十七弯起笑眼,长舒一口气,道:“师父的修为如今也恢复了,想必那些势利小人也不敢再编排你,我就说嘛,师父一定会好起来的,人生也会好起来的。”
他定定看着她,张了张唇,“是,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啊对了。”她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召出佛珠,“师父,之前我便觉得奇怪了,一直没有时间问你,为何从皇宫回来之后,我的佛珠就变成四颗了呀?”
楚南琛如实答道:“青乌吞了一颗,被打回原型后将那颗吐了出来。我想着佛珠只有在你这才能发挥作用,便装进了你的储物袋里。”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个没有妖灵的妖,会有那么强大的妖力呢。”
她将佛珠收回,背对着十八峰的结界,冲他笑道:“谢谢啦师父,那我先回去了,师父慢走。”
说完,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转身迈进了结界里。
楚南琛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看了许久,蓦地微微笑道:“不客气,十七。”
*
深夜子时,月黑风高,一黑影唰的一下从聚仙宗飞往太阴山,稳稳落在山顶之上。
他手持长剑,扬声喊道:“路瑶!你不是让我来见你吗,我来了,出来见我!”
一阵阴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空灵的女声在上空盘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没想到啊盛北樾,你竟当真敢来见我,也不怕我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盛北樾冷笑一声,“不见得是谁将谁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呢。原以为你死了也就罢了,我凭着对你最后一点愧疚还能在清明节去看你一眼,可你偏偏死了也要与我作对,那就怪不得我赶尽杀绝了。”
路瑶飘荡在林间的笑声越发放肆,语气里却迸出一股狠厉:“我倒要看看,是谁对谁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周围突现无数青色鬼火漂浮在空中,齐齐朝他攻去。
盛北樾早就做好与她决一死战的准备,因此对付起这些鬼火来游刃有余。他今日还特地将长剑换成了桃木剑,为的就是能将她彻底诛杀。
这些鬼火根本奈何不了他,便迅速聚集在一起幻化成了一条青色火凤凰,时而俯冲向他而去,时而盘旋在空中向他吐出火焰来。
这番动静动静太大,加之太阴山又离聚仙宗不远,因此聚仙宗那边的人很快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宗主召集一队人马立刻赶了过去。
彼时十七正在熟睡中,远处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她瞬间惊醒,正要起身查看情况,却又被身旁的人箍住腰给捞了回去。
“再睡会儿。”穆野意识模糊地往她脖颈里蹭了蹭。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穆野,好像出事了,我出去看一看。”
他蹙了下眉,手臂箍得更紧了些,“不要。”
“你乖嘛,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她翻过身亲了亲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又俯身亲了几下。
腰间的手臂终于松了些,她轻手轻脚下床,来到屋外,一眼便看见远处的太阴山顶正冒着青光。
蓦地想起昨日将玉佩交给五长老之事,她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召出佛珠飞了过去。
此时的太阴山顶。
盛北樾仍在和路瑶激战中,准确的说,是和路瑶变换出的青火凤凰激战中,路瑶自始至终都未曾现过身。
宗主带着一队人马赶到时,根本来不及的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立马和他们一起加入了战斗。
盛北樾根本没想到,路瑶的实力如今会变得这么强。这只凤凰已经耗去了他一半的灵力,可却不见它的攻势有一丝一毫的减弱。
按理来说,操纵这样一只庞大的兽性术法,是极耗费力气的,她与自己打斗已经超过一个时辰,怎么说都应当减弱一点才对,但在这只凤凰身上根本看不见。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今日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他就不该来太阴山。
路瑶恨了自己几十年,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变成了恶鬼。她突然提出要与自己见面,肯定是做好万分准备来的。
正当他头疼接下来该如何脱身时,没想到宗主带着一堆人过来了,并且二话不说加入了战斗。
这让他心里对这场战斗的胜利又充满了希望,只要解决掉这只凤凰,路瑶的灵力便会大受损伤,到时想找出她的真身在哪易如反掌。
路瑶许是意识到,同他们一群人这样纠缠下去,自己的胜算只会越来越小,于是便见凤凰仰头鸣叫一声,展开大翅膀猛地一拍,树林间顿时吹起沙石与狂风来。
正在战斗的众人不得不停下来用双手挡脸,紧闭双眼,以免飞过来的沙石落在眼中。
接着又是一声长鸣,那凤凰扑闪着翅膀飞向空中。
“不好,它要跑!”盛北樾大喊一声。
正要御剑去追,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金光给打掉了剑,顿时摔在地上。
他蓦地抬头看去,发现是十七立马怒火中烧,吼道:“你干什么?!你可别忘了你是聚仙宗的弟子!竟然敢帮着一只鬼?!”
凤凰顺利离开,狂风也停了下来,宗主和众人一起朝十七看去。
“我不是在帮她,我是在帮你,盛长老。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她的,你这么贸然追过去,出事的只会是你不是她。”十七解释道。
盛北樾当即冷笑一声,“你若是杀了她,那才算是帮我,可如今你放跑了她,我便不得不怀疑你与那只鬼,是否有什么关系?”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故意在宗主面前将嫌疑转移到十七身上,这样他便成了正义的那一方。
十七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丝毫不慌,只是定定看着他道:“盛长老,与路瑶有关系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惊。
宗主睁大了眼睛问道:“路瑶?难道…刚刚那只凤凰是路瑶?可是,她不是已经……”
“是,她已经死了。”盛北樾狠狠直视十七,“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了恶鬼,并且,昨日她还通过十七交给我一块玉佩,说路瑶想见我一面,所以今日我才到这里来,却没想到我刚到这里便遭遇了她袭击。”
说完,他便将那块玉佩拿出来交给宗主,“这块玉佩是路瑶生前每日佩带在身的,我不知道为何路瑶想见的是我,也许因为我以前是她的师父吧。我更不知道十七又是如何遇见路瑶的,路瑶又为何会把自己的贴身之物放心交给她,按理来说,这种东西应该交给最信任的人吧?”
果然,宗主一听便皱起了眉头,看向十七,“十七,你可否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日我已经同盛长老解释过了,前些日子中元节,大师兄策划了一场探险游戏,而探险的地点就在太阴山,我也参与其中。中途我因为走神走丢了,于是便遇见了路瑶,我也不知为何路瑶如此信任我,这个问题你们应当去问路瑶,而不是来问我。”十七沉着冷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盛北樾却激动道:“你胡说!若是你与她素不相识,这种贴身之物她怎么可能交付于你?她就不怕你私吞了吗?”
“我方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你应当去问路瑶而不是问我,我也想问问她为何这样信任我,还有…”
十七朝他迈出一步,冷声道:“我与路瑶素不相识她尚不曾伤害我,可盛长老,方才听你说你曾是她的师父,那么今日你和她之间又为何斗得这般激烈呢?”
话音刚落,盛北樾的脸色顿时一变,眼神略带心虚地从她身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