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浩摇了摇头,静默地站在墓碑前。
“今年大概是第十个年头了吧,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你的母亲是怎么离开的?”
“自杀,因为我的弟弟突然去世,我妈承受不住打击,所以在家里烧煤气自杀。
那时候我刚好在读高中,回来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李文浩说着,眉眼沉寂着一股寒气。
秦小楼突然理解了今天李文浩的反常,五味杂陈地看着他,垂了头,眸中已经多了几分湿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都过去了。”
李文浩沉默地盯着墓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切永远都不会过去。
“不!”秦小楼下意识地否定他的话,激动地说,“哪有这么容易的过去?”
他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那种感觉,很绝望,感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人,周围黑漆漆的,不知道哪里有光。”
墓园里种着一棵槐树,经过十年,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秦小楼。
“放的下吗?假如你知道你的仇人,你能放的下吗?”
秦小楼被问住了,眸底闪过一抹沉思。
“只是随便问问。”
李文浩很快带过这个话题,从那束皱菊里面取了一朵,拿在手里,颜色明黄而又鲜嫩,仿佛一下便使他变得生动起来。
秦小楼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文浩已经作势要离去。
直到离开墓园,总共也不过几分钟,她却觉得过了很久,久得像是走过了生与死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
既然生和死都不那么难走了,仇恨真的那么难放下吗?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文浩手上的那朵皱菊,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悲哀。
直到四周变成一片灰色的墙壁,而那朵皱菊被摆在了水泥桌上,那个监狱的男人目光紧紧地锁住那朵皱菊。
李文浩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也不说。
那个男人也没有说话,泛着灰白的唇颤抖着,浑浊的眼珠突然被眼泪浸湿,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吧嗒吧嗒,砸在灰色的水泥桌上,像是一朵开败的皱菊。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开始喃喃自语,也不说别的,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说,便永远只能说对不起,永远背着这样的良心债。”
秦小楼心有所感,突然逼问。
男人抬了头,泪水在他的灰灰的脸上刷出一条条痕迹。
“你撞死的那个女孩,是突然冲出马路边上的吗?”她质问。
男人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那个女孩是如何冲出马路边上你知道吗?”
秦小楼急忙追问。
“有人推了她,作证的那个女孩子,她把她推出了马路。”
男人艰难地说。
秦小楼楞在原地,整个心像是浸入了冰窖里,浑身的血液也似乎停住了流动!
她想大声地质问,最后却只是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你当时不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