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将黑色立柱藏到月球上,然后自己隐居人间吧。
他没有把握闻人绪望是否能真的清醒回来,甚至不知道这个身体里面存在的到底是谁的灵魂。
只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在这个身体里面的,不是和那个散仙有关的东西,他一定会守在这个孩子身边,对他好。
如果这个孩子以后懂事了,讨厌他了,他也会乖乖离开,然后换个人形留在这个孩子身边照顾他,若遇到小狐狸或者闻人绪望的灵魂转世,他本体照顾不了,也会另一个自己去照顾他们,直他们找到真爱,不需要他为止。
“真是看上去不伟大,实际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私心的自私愿望啊。”
带着自我的厌弃,骸骨朝最近的城镇附近降落,他可以熬住长时间的旅行,闻人绪望却没有体力陪他熬着,就算为时已晚,骸骨为了不负闻人绪望天天呼唤的爹爹二字,也该是时候表现得像个模范父亲。
而这个时候,送走了大魔头的清微派众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常。
首先是一直挑着骸骨错位的余风和蜜柚,等到骸骨一走,他们对闻人绪望的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完全变成了对自己的厌恶。
越想越对自己这几天的行为表示强烈的无法理解,余风别扭的找到正在安慰悄悄哭泣的易之潞的烈晓庄问道。
“掌门…我这是怎么了?且不说闻人绪望的事情,沧崖的那个混蛋魔物确确实实救了我们啊…根本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对付的雷宗,在他的力量之下瞬间被解决,除此之外,属于我们门派范围内被感染的村庄也是由他独自一人找到,并且清理干净的。”
“先不去探讨他哪里来的力量,以及到处制造感染人类的混球到底是在想什么,放在我们面前最明显不过的一件事就是那魔物拥有非常强大,就连我们门派所有武力——当然也包括你在内,也无法打败的存在。”
“可对于这样的他,我们却没有一点善意,只是看到它对闻人绪望的坏,和他隐瞒的关于感染和散仙的事情,就对他大发脾气。照理来说,他真是如同他表现出来的坏脾气一样行事,早该将我们一并用黑色火焰烧死才对啊!”
“可他没有…”
易之潞和烈晓庄互相看了一下,脸上也带有和余风一样的复杂表情,点头示意余风继续说下去,于是余风有点泄气的拉扯自己的袖子,算是忍耐着自己的耻辱,继续道。
“闻人绪望离开后,我跟蜜柚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作为火宗的首席弟子,我和蜜柚不该用对闻人绪望的感情,来蒙蔽自己的感情。”
“门派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们不去调查感染源,不去向骸骨那个魔物讨求处理感染的办法,就知道围攻他,训斥他的不是,这不是明摆着没有脑子吗?”
“可我们偏偏没有脑子那么久的时间!这不符合常理!我们所有人,包括跟着骸骨的人关注点都全部错误,完全盯着骸骨对待闻人绪望的态度不放,而不管不顾老百姓的死亡,我们周围可是有好几个感染点啊!我们到底是怎么了…”
易之潞抹干眼泪,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声回答道。
“我跟烈晓庄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沧崖的居民按理来说已经习惯不过问骸骨大人的事情,就算他有时候的态度让我们不是很舒服,也会选择默默支持,因为他是我们的王,王做任何事情都有正确的理由。”
“而现在,我、东郭先生、甚至是骸骨大人身边一直最为忠心的狼大,却因为闻人绪望变得如此躁动不安,还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和不满。换成人类的思维,这种行为已经可以完全构成背叛。”
“对于王来说,最恶劣的事情不就是被自己子民背叛吗?!”
“并且身为背叛者的我们,身为最了解骸骨大人力量的我们,在自以为理所当然的责备他埋怨他的时候,完全没有长脑子想想,若骸骨真被我们惹怒了,随手一扬就消灭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自量力的仗着自己是沧崖一份子的立场不给骸骨大人面子,我们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对不起,因为我情绪太不稳定,说话在措辞和逻辑上估计很不恰当。”
“细思甚恐…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们的王就此抛弃我们,躲到别的地方去。看大局,沧崖能存活到现在都是托他的福,而私心…我们和骸骨大人生活这么久,很明白他为人不能算坏,也真的很喜欢这个王。”
越说易之潞越哭得厉害,他实在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因为闻人绪望的眼泪就乱了自己的立场,任由他人践踏骸骨大人的尊严,就算骸骨大人有不对的地方,在场的人谁又有资格去骂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么想着,长期秀恩爱,从未吵过架的东郭贤揪着狼大的耳朵也过来了,将一脸后悔的狼大推往人群中央,东郭贤叉腰愤恨的说道。
“我之前就发现了我们大家对骸骨大人的态度很微妙,还特意警告了狼大多加小心,可就连他也对骸骨大人产生了逆反情绪,更别说我…”
“联系了圭弦后,他怒骂了我们一顿,说我们全部人都被魔障给迷住了,还训斥我们,就算骸骨大人真的和感染和散仙有关系那又怎样,他一直在努力断绝传染,找那个散仙出来算账,我们该做的不是支持他和帮助他收集情报吗?怎么反而将他当成了仇人…”
浅忆薰和凤行雯没等东郭贤说完,就制止了他的自我检讨,挑明了自己的看法。
“看来我们三人猜测得不错,问题应该出在闻人绪望身上。”
从出事以来,一直避免自己开口说话的烈晓庄也叹息道。
“你们有没有发觉,只要闻人绪望一不对劲,例如像看到幻觉一样哭起来,或者是露出忧伤的表情时,我们第一时间不去想他到底怎么了,而是一齐把错误算在沧崖之王的身上。”
“特别是当闻人绪望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我们这种行为越发严重。可仔细想一想,余风和蜜柚本来就喜欢闻人绪望,小潞潞和东郭先生还有狼大先生都是还朋友,还算有立场冲骸骨发怒。而其他人,例如清微的弟子,例如我还有水宗主,风宗主却没有任何可发怒的立场。”
“只不过是一只拥有闻人绪望一样外表的妖狐,没有人能肯定它的内在就是我们的弟子闻人绪望。就算能肯定,作为掌门人和宗主也没有任何立场,放下大局去庇护他。”
“可我们却有了这个想法,甚至三番五次约好了,干脆使用禁术将那个魔物给除去。好在我们还算有一丝清明,并没有这样做,不然事情真的闹大了。”
事情坦明到这种程度,东郭贤左思右想还是将闻人绪望为何变为妖狐体质的整个事情都全盘托出,在一起各方面收集来的情报,所有人都沉默了,心里都在分析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闻人绪望体内小狐狸的灵魂在进入清微前就已经存在,狼大和圭弦他们都跟着,那个时候并没有产生任何异常,大概算起来,唯一受到折磨的就是闻人绪望而已。
但是进入清微派后,明显的闻人绪望的被小狐狸骚扰的时间越来越多,这也代表着一个躯体被两个灵魂所占据,造成的灵魂空隙就会越大。烈晓庄他们检查出来的,第三个灵体,是否是因为这个情况侵入了闻人绪望和小狐狸的身体里面,造成闻人绪望更为不安。
虽然不排除那个灵体或许其实更早就入侵了那具身体,但是进入清微派后,整个事件才变得难以控制,却是百分之百的答案。
清微派的诸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路徽长老起初用来控制他们的法术,以及几次袭击烈晓庄的纸片小人。
雷宗的叛徒拥有着操作别人的力量,也拥有者让别人跟着疯狂的法术。他们在最初入门的时候,也是仅仅以修仙为目标,总是做着助人为乐,守护百姓的事情。
甚至是被当成恶人的路徽长老,在烈晓庄和浅忆薰,凤行雯以前的记忆里,也是一个和蔼可亲,惩恶扬善的好长老,他特别喜欢小孩子,所以才禁不住一些父母的苦苦请求,收留孤儿回自己的雷宗,交予知识,发现有天赋的多加培养,没天赋的也不会驱逐出门派,所以才留下了那么多没有能力却一直赖在雷宗不走的老头老太太。
“是…那个散仙的力量吗?”
烈晓庄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以上的猜测正确,路徽长老改变了个性的原因和现在的清微派改变对骸骨态度的原因都是那个散仙的力量造成的,那表明清微派还有未清理干净雷宗物品存在。
所有人迅速搜查了因为不允许,所以骸骨未曾踏足的水宗、风宗、火宗的地盘。
甚至药园,甚至田地,还有后山除了关禁闭,其余时间一概不许人出入的山洞,终于还是搜索出数十件明显带着感染痕迹的器皿。
有修为善浅的弟子也因为碰触那些器皿再度表现出暴躁,怨恨的情绪,还产生了对易之潞一行明显的杀意。而这些情绪,也在狼大取出骸骨授予的武器将感染器皿全部消灭后,恢复了正常。
“我们全部都被耍了…”
狼大心灰意冷的收回枪支,听着恢复正常的弟子讲述自己的脑袋好像被肮脏奇怪的东西入侵,一直想的都是该如何将污染传播得更广,以及不服从的异类抹杀,而最新的一个念头就是给某人制造孤立的环境,而那个某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他们猜测的都对,那个散仙以清微派还有沧崖诸位都看重的闻人绪望为载体,以令人怜悯的遭遇,激化大家和骸骨之间的矛盾。闻人绪望可是除了骸骨以外,和感染的雷宗弟子正面作战的其中一人,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被入侵了身体。
这样一来,骸骨离开,深入雷宗内部讨杀路徽长老,闻人绪望马上就跟着表现得奇怪——自言自语,甚至是自残,余风和蜜柚首先改变了自己对待骸骨这个救命恩人的态度。
烈晓庄也敏锐的发觉自己心态产生了不该发生的错误,他早就认定了易之潞是唯一能够勾起自己心境变幻的爱人,为什么他会觉得闻人绪望可怜,还想为他出头,造成身为骸骨干儿子的易之潞立场难堪,这不是女婿找岳父麻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