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跟医院的缘分很深,今天这是第三次来了吧?”
在医院值夜分析病历的冥土追魂放下笔,从办公桌那边走过来,端详着西条和真背后那个重伤的少年。
他总不能看着这个重伤员躺在街上流血不止,所以把他带到了冥土追魂的医院来。
血已经在西条和真的衬衫上渗透的斑斑点点,不过不是他的。
“看上去挺惨,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处理伤口后做几个常规检查确认不存在内部损伤就能出院。”
说罢,冥土追魂的神色变得诧异。
“怎么是他?”
西条和真也惊讶了,老医生居然认识这个被神裂火织劫持的人?
“他是个经常来医院治疗的病人,因为伤势有时候非常麻烦,所以通常是由我来处理他的病情,一久就认识了。”
冥土追魂问道,“你认识他?”
“不,在路上遇到了些奇怪的人,我和他们打了一架,他们丢下这人跑掉了。”
用尽量精简的语言概括了一下之前的经过,西条和真否认了认识他的话题,“既然认识就麻烦您照顾他了,我还发愁该把他送到哪去。”
“行,他来医院治疗也不是十次八次了,作为老客户会受到点额外的关照也是理所应当的。”
冥土追魂也没问那些奇怪的人,让西条和真事先预想的借口没派上用场。老医生领着西条和真到了急诊室,在他的指示下,几个值夜班的医生推着担架车过来,把重伤者平放在上面,推进了手术室。
“回去睡觉吧,时间不早了,年轻人熬夜不能过分,很伤身体的。”
换上手术服的冥土追魂摆摆手,示意西条和真可以走了。
“知道了老人家。”
西条和真回道。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合拢,门框上面的红灯亮起,他转身走开,出了医院。
身上的衣服在和神裂火织的打斗中整得脏兮兮的,而还没有落脚处的西条和真不得不就近找了家旅馆住下,好在钱包没有掉在路上,只是服务员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进到一晚一千日元的房间后,西条和真脱下脏乱的衣服,先到浴室里从上到下洗了个干净,再把几件衣服草草洗了一下。
但是忘记提前买洗衣粉真是个错误……西条和真在脑中默默记下了这条。
他付的是一天的钱,但明天中午他得出去,衣服湿点不算什么,就是才买的衣服就被搞得这么脏让他有点心疼。
忙活完了,他关掉灯,摸黑躺在旅馆的双人床上,第一次在床上睡觉+第一次自然睡眠的期待感还是很高的,关于人类的很多事西条和真都没经历过。
还有点小激动呢。
困意渐渐涌上了大脑,盯住天花板的西条和真放任眼皮合上,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睡眠……
……
……
咕噜咕噜~
气泡声在耳边飘过。
身体……好凉……
好像又回到了在幼体时期被封存在培养舱里……
水,清凉的液体在感官里似乎淹没了他,他在水的世界,独自享受着无人打扰的静谧。
你……该知道
某个声音,好似钟鸣般浑厚,打破了难得的静谧。
仿佛蕴含了神奇的魔力,那声音的主人光是听到他的说话就会心生膜拜,在他的威势下诚惶诚恐。
知道我……崇拜我……
我将赋予你们非凡的知识和力量……
黑暗的水世界随着那个伟大的声音动荡起来,气泡一个紧接着一个从底下浮起。
有东西藏在这个水世界里,但当伟大的存在发话后,它们从藏身的巢穴中冲出,疯狂的逃窜,要找到不存在的安全点。
你们当心存敬畏,当建起祭坛,全身心来聆听我的教诲,接受我的意志……
当特定的星辰归位后,我将挣脱远古的封印,重现在这世界上
西条和真的身体颤抖起来,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涨大了一圈。
比这更危险的是他的脑袋,他觉得有人在里面放了滚烫的炭火,还加上了到处挖洞筑巢的蚂蚁,这都令他痛苦万分。
当你知晓……世间的……真理……
那伟大的声音在西条和真如倾覆小舟的精神中响起时,他的神智模糊的快要认不出任何文字了。
这时水世界里昏暗的光线被黑暗代替,伸手不见五指。
西条和真瑟瑟发抖起来,他察觉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他畏惧的睁开眼睛,那身影宛如山岭,在他的眼中却只是模糊的一团虚影。
他惨叫起来,眼睛像是扎进了千万根针一样。
等待着……你……回应
……
“啊!”
西条和真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他惶恐的往床头缩,把床头柜撞得嘎吱嘎吱响。
房间里的黑暗印上了一层红色,西条和真睁大了眼睛,打量着每一件物体。
过了好一会,他才喘着粗气冷静下来,才洗过的身体被冷汗浸湿了,黏糊糊的。
他连拖鞋也没穿,摸着黑踉踉跄跄走到洗手间,打开灯光,看着那面镜子。
镜子里的人,眼睛通红,脸颊两侧淌着血,像只受到惊吓的恶鬼仓皇的从地狱里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