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危机却远还没结束。
徐清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那些被莫白的灵波切断的灌木和草叶就再次动了起来。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律聚拢收缩起来,收缩到了莫白和徐清泉看不到的地方。随即,伴随着物体飞速撕裂空气的呼啸的风声,一条又一条的藤鞭朝他们刺了过来。这些藤鞭每一条都有手臂一样粗,上面脉络偾起,还汩汩地涌动着,就像贪婪地吞咽着一样。藤鞭的顶端尖锐而泛着寒光,像是磨亮了的枪头,要是被刺中了,多半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莫白和徐清泉在即将被它们刺中的时候飞身而起,出掌掷出几道灵力。灵力为刃切断了几条藤鞭,将它们砍成了好几段,但谁能想到被切断之后的藤鞭却蠕动着再次变大,每一段都成了一根新的藤鞭。
莫白见状目光一凝,借着出招的空隙仔细观察这这些藤鞭过来的方向。这些藤鞭看似杂乱,只朝着他们两个人攻击,但它们虽然都从阴暗处生出,每一根的长度却都基本相同。注意到这一点,莫白骤然朝另一边飞身而去。果然,一部分的藤鞭还在攻击徐清泉,只有另一部分的藤鞭依旧纠缠着他。莫白定睛细看,这些缠着他的藤鞭的长度比刚才缩短了很多。两部分的藤鞭朝离开的两人分别攻击过来,在中间形成了很明显的分界线。
莫白心底一嗤,果然,他们现在是在阵法之中。而要控制这样一个阵法,那布阵的人自然也就在阵眼里面。
想到这里,莫白轰然击碎了那些疯狂缠绕着他的藤鞭,然后腾空往上飞去。半空中他闭上了眼睛,用灵识感知,将这阵法的轮廓整个描画了出来。
找到了。
莫白倏然睁开眼来。
身下的藤鞭追着他刺过来,但皆在莫白脚下数米处就爆裂成了雪花。莫白双手各自并拢二指在身前交错一划,一只浑身以白色荧光组成的白鹤在虚空中出现,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啼叫,俯身向下冲了过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白色荧光形成的羽毛像一阵龙卷风一般旋转着从林中出现,然后轰然炸成了绚烂的灵力雪花,纷纷向林中落了下去。所有藤鞭的攻击在这一瞬间尽数停止,然后又全部爆裂成了原先的茎条和草叶,铺满了林中的土地。
莫白落回到林中。
徐清泉肩膀上被藤鞭刺中了,还在往外流血。他摘掉身上的草叶,捂着伤口朝莫白走近,问道:“没事吧?”
莫白看了一眼他肩上的伤,摇了摇头。“你可要紧?”
“没事。”徐清泉在伤口周围按了几下止住了血,“是我学艺不精。藤鞭的速度太快,我没来得及结印。”他解释完问莫白:“藤鞭的攻击停了,是不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莫白点了点头,看着他:“是个阵法。”
“阵法?”徐清泉闻言却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蹲下去按了一按地面,随后才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有些懊恼道:“我竟没有发现。”
莫白没有多言。徐清泉是师门里对术法造诣最深的,即便刚才情势危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徐清泉站起来,问道:“你找到阵眼了吗?”
莫白点头,往一个方向走去。徐清泉见状跟上。
只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方才的阵眼所在。此处的情形格外可怖,所有的草叶都化为了一片焦土,还在冒着烟。而在最中间,一个密码箱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见到别的东西。
莫白眉头一蹙。
“是骨笛。”徐清泉看着密码箱道。
莫白也知道这就是他们奔着找过来的东西。他的手往前一抓,箱子就飞过来到了他的手上。只是在拿到手里的瞬间,莫白就察觉到了不对。他皱着眉头把箱子打开——
“怎么是空的?”徐清泉诧异道。
箱子里只有一块被压出了痕迹的绸布,龙骨笛却已不见踪影。
密码箱上加了封印,只有他们神界的人才能打开。而这个箱子上的封印完好无损,显然是被解开之后,又重新加上去的。徐清泉忍不住喃喃道了一句:“会是谁?”
莫白猛地将箱子合上了,眼中满是冰冷。是啊,会是谁。
——————
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跌跌撞撞在林中穿梭。
身后没有人追来,想来是已经逃脱了。男人轻舒了一口气,忍着伤口上的剧痛咬牙继续往前走。想起方才被那从天而降的灵力击中,想起那白鹤之形化为无数刀刃一样的羽毛将他团团围住,男人的脸色不由更加惨白了一些。
前头光亮逐渐耀眼,男人在昏暗的林中走了太久,一时间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睛。随后他一脚踏出了丛林,看到了眼前石壁上那个溶洞。男人的眼神变了几变,扶着石壁侧身走进去。
洞内充满水汽,墙壁滑腻,不时还有水滴从头顶滴下来。男人的鼻息间都是潮湿气闷的味道,但他却很适应这个味道,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地往溶洞最深处走去。有一束日光从洞顶的缺口处照射下来,正好打在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像是将大石从中间一刀劈开。男人皱着眉头靠近,哑着嗓子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一条赤红色的大蛇从石头后面蜿蜒着爬上来,在石头顶上盘成了圈,蛇信子一吐一吐,竖瞳盯着男人。在看清男人浑身遍布的伤口时,它“哟”了一声,化成了一个有着烈焰一般长卷发的美女,足尖点着大石头落了下来,“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男人冷哼一声,道:“来了一个难缠的,差点丢了命。”
“不会吧。”美女背靠在石头上,交缠着双腿,侧头过去看着男人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连神界的夏清风都不是你的对手,还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没看清,但他很强。”男人下半身化出原形,爬上石头盘坐下来调息,“你可知道神界什么时候派下来了这样的人?”
“据我所知,没有吧。”美女拿指尖逗弄着男人的蛇尾,懒懒道,“也许不是从天界下来的,而是原本就隐藏在人间的。不过说起来,之前老丘也遇到了这么个人,带着这么大一个血珍珠。”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圆,“说是对方灵力很强。兴许,你们遇到的就是同一个人。”
男人合着眼睛轻嗤一声:“那只老狐狸,在人界呆久了磨去了妖的天性。畏首畏尾,难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