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收回手,背到了身后,手指摩挲间,想要赶走手心传来的异样。
连楚眉眼弯弯,“公主很担心我出事?”
虞逸白了他一眼,咬重字节,一字一顿道:“我是尊师重道。”
“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满满的调侃之意,让虞逸扭头就走。
才跨出一步,连楚叫住了她,轻声问她:“公主相信承王吗?”
虞逸明白他指的什么,犹豫了一瞬,才回道:“相信。”
她虽然说相信,但那一瞬间的犹豫,已经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关于方德利之事,除了太过巧合,承王的说辞并没有什么破绽。
但是,以承王那小心的性子,在得知方德利要干出近乎谋反之事后,定不会留他为自己制造危险。
而且,若真的是前几日发现军队,他应该第一时间禀告皇帝才是,为何选择直接来黎州?
或许是他得知黎州出事,想要赶在被皇帝发现之前,解决这里的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连楚早就到了黎州。
至于承王如何知晓黎州出事,怕是连楚故意让人泄露了一二。
就像她故意提出要看美人让方德利自露马脚,连楚也想要以此,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试探承王是否真的与贪污一事有关。
而承王出现在黎州,便证实了他的猜测。
对于结果,虞逸心里有答案,但她在明面上,只能选择相信承王。
他是未来的皇帝,他的身上不能有污点。
连楚没有戳破虞逸的想法。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公主有自己的信念,我也有。公主可以静而待之,看看我们二人,谁的信念能够得以实现。”
虞逸想要问他,他的信念是什么?
但对上他的眼眸的瞬间,话就被哽在了喉头。
他的双眸似闪耀着光芒,其中映着一个小小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
他的信念,是她。
第23章
千山万岭间,曦光如碎晶坠于澄澄碧水中,缀得一片潋滟耀眼。
虞逸立于恢弘的楼船船头,望着两岸重重山光掠过身后,心情甚是美妙。
昨日,皇帝诏令到达黎州。
通过连楚递交的奏折知晓了一切的皇帝,并没有惩罚承王,而是下令让承王留在黎州,自上到下整顿黎州府,并妥善安置灾民,直到三县重建,灾民重回乡土。
这一道诏令,可以看做是对承王过错的宽容,但也可以视作一个警告。
让他亲自处理干净他私底下所做过的事,并让他以此为戒。
把黎州的事务全部交给承王后,虞逸和连楚便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告别那张死硬死硬的床,虞逸就急不可耐地,叫人连夜收拾了行装。
今日一早,她起床后便准备回皇城,可还没出门,连楚上门拜访了。
连楚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比虞逸来时多出了整一倍。
这些都是她和姑娘们在黎州买的一些特产。
“公主这是要回皇城了?”
虞逸:“嗯,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连楚颔首,悠悠问道:“我也要回去,既然如此,公主可要与我同行?”
当连楚的提议说出口的刹那,虞逸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这一路极有可能会在训导中度过。
她就要拒绝,然而连楚又道:“此次出行人多,我特意租了楼船,若公主同行,可省去陆地颠簸,能在船上厢房中一路休息回皇城。”
听到“楼船”二字,虞逸的情绪立即亢奋起来。
她惊喜道:“我要坐船!”
在皇城时,她只坐过小湖扁舟,亦或是青楼花船,还从没坐过带有小楼的大船呢!
而且,若是坐船,她就能不用忍受坎坷的道路,可以一路睡回去了。
只是想想,她都觉得美滋滋。
兴奋完,她发现连楚正笑之以目,像是赏画一般瞧着她。
她立刻收敛了神色,清了清嗓子,“连侍郎特意租了楼船,我不过是帮忙物尽其用。”
连楚轻挑眉梢,“多谢公主为我考虑。”
于是乎,虞逸拖家带口上了楼船。
连楚租的楼船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看就是砸了重金建造而成。
虞逸在船上游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船头。
从前她不曾踏出过皇城,来黎州,一路行来都是坐马车,那四方的车厢困住了她的视野,让她忽视了马车外的世界。
此时望着延绵不断的山脉,和一望无尽的江河,她才领略到,原来天地间这么宽广。
而这些,都是她的先祖打下的江山。
李经和虞逸差不多,同样第一次离开皇城,第一次抛却地图,实打实地感受到大岐土地的辽阔。
他不禁开始畅想:“公主,若是这一路行来,都布有我们的商铺,那我们一定能成为首富吧!”
虞逸没有吱声。
她也在畅想,若这所见之景、所行之路都属于她,她定能让大岐百姓不再挨饿受冻,让大岐迎来盛世。
时隔多年,这个念头重回脑海。
但下一息,她就惊觉回神。
她早就亲手掐断了这个无法实现的念头,她不应该存有这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