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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的路焱守着娘亲的尸体,一滴眼泪都流不出。
路过的村民暗中议论,说他是个妖怪,克亲克朋克友,十分不详。而且异常冷血,亲娘死了都不哭。
路焱并不在乎这些议论,他只想尽快埋葬娘亲,让路荔入土为安。
可是他年纪太小,力气也不够,还需要村里人的帮忙。
村长于心不忍,找了几个壮汉在云州山上挖了个坑,将路荔埋下,草草立了个碑。
年幼的路焱,就这样失去了母亲。
村里人都嫌他不详,无人接济他,渴了饿了只能自己去摘野果吃。
幸而有个路过的武师,见他根骨不错,带他离开了这个村子,四处漂泊。
尽管一直都在克制,可在一次打架时,路焱血红的双眼还是被人看到了。武师怕极了,赶走了只有十三岁的路焱。
风餐露宿、挨打受骂都是常事,小路焱带着一身伤慢慢长大了,在云溪镇遇到了梁远安。
这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他被囚禁在地下密室,日复一日的修炼,又日复一日的将修为拱手于人。
不管是沈惜叶还是殷浩,都没有把他当人。他只是他们用来表达对子辈之爱的工具。
他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他一个人承受!
陷入幻境的路焱表情越发癫狂,魔气四溢,伤口汩汩流血。
“就是现在,趁他陷入幻境,杀了他!”公冶缙喊道。
在场众人抄起武器,一同攻向路焱。
于幻境中脱身的路焱被仙门大能们重创,如浴血修罗,强撑着不肯倒下。
“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们一起,不算亏。”
路焱疯狂的笑着,身上魔气愈发浓郁。
“不好,他要自爆!”
不知谁喊了一句,其他人见状向外跑去。
“来不及了。”沈惜叶静静站在那里,望着路焱。
刹那间,磅礴的排山倒海般的魔气席卷了苍云派禁地。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沈惜叶在苍云派醒来,药长老正为他疗伤。
他伤势不算重,修养几日便能恢复。
“其他人怎么样了?”沈惜叶问道。
“唉……”药德元面色凝重,“公冶宗主、澹台宫主与兽王谷马长老皆已身死。其他掌门伤势或轻或重,有的已回自己门派了。苍掌门也再次闭关了。”
“仙门,要变天了。”沈惜叶喃喃自语。
“路焱呢?路焱……死了吗?”?
“魔头自爆,自是连尸体都没有。只剩一柄断裂的本命剑。苍云派弟子,本命剑如性命,剑断人消亡。”药德元叹息道。
沈惜叶长长叹了口气。都结束了,自己可以安心了。
真的可以了吗?
魔尊陨落魔界必定大乱,如果有魔界城主趁着仙门刚刚损失几位大能元气大伤之时,攻打仙门,又会是一场恶战。
思绪纷扰,沈惜叶索性又睡了过去。
梦中的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梁远安带回了路焱,他见路焱资质不错,收为弟子。
路焱做了楚泽和梁远安的师弟,每日修炼勤奋天资卓绝,进步神速。
而沈惜叶,又多了一个每日在他身边喊“师父!师父!师父!”的粘人弟子。
他带着路焱去参加试炼,路焱虽未取得大能传承,却得了秘籍法器,倒也不亏。
他带着路焱灭魔兽,战魔族,护卫仙门,修复结界。
在他飞升后,楚泽做了云医门门主,梁远安与路焱身为长老,辅佐门主。
好像,一切都该是这样。
除了他假装看不出,徒弟的那些小心思。
断情绝爱,方能飞升得道。
沈惜叶一生,不曾爱任何人,也不能爱。
沈惜叶自漫长梦境醒来,一切事物都有些模糊。
“路焱?”他嗓子有点干,想喊徒弟帮他倒些水来。
楚泽端着杯水走到床边,满脸泪痕。
“师父,”楚泽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们独自承受呢?”
沈惜叶笑笑,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
“身为门主,自然是要身先士卒。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要牺牲门中弟子,那我这个门主还有什么用处呢?”
“好了,我这不没事嘛。”伸手轻轻抚了抚楚泽的发,“别担心了。等我和药长老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已经有人无法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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