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昊一扫,也看到桌底下的两位,不由得露出笑意,“喏!”
正始帝难得高兴,便让朝臣欢庆了半宿。
而莫惊春一人撑起俩的时候,左右上来几个宫人笑着与他搭手,总算是将他们拖进马车,睡了个彻底。
莫惊春一一谢过,那些宫人忙道不敢,立刻又回去宫道。
他立在原地半晌,才摇着头翻车上马,让等在马车边上的墨痕盯着里面的两个烂酒鬼,方才吧嗒吧嗒地骑着马离开宫门回家。
回家。
“回家!”
等到离开宫门有段路了,马车窗边突然露出来一个大头,莫广生的俊脸显了出来,虽然酒气甚浓,却眼睛清明,“子卿子卿,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莫惊春猛地攥紧缰绳,无奈地回头看去。
果不然,在莫广生的后面又冒出来一个脑袋,莫飞河笑着说道:“子卿怕是以为我们都吃醉了。”
莫广生得意地说道:“在军中都练出来了,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松就被他们喝趴下。只是我还赶着清醒回去见梅娘和沅泽呢!“
莫飞河则是问道:“老夫人可好?”
他在外称呼母亲都是如此。
谁也不知道这朝廷看重的两位大将,其实父子一脉相承,私底下性格都稍显活泼,哪怕是莫飞河这般年岁,也是如此。
虽然莫惊春跟着礼部一起去迎接了他们入城,可从入城到宴会,他们中夹杂着无数的人与事情,哪怕是开宴,也很难寻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机会,熬到现在他们父子三人才算是有了空闲。
莫惊春笑着说道:“老夫人安好,大嫂也很好,沅泽倒是有些不好。”
他看向莫广生。
“要想让他认你这个做爹的,你回去怕是得努力了。”
莫广生闻言垮了脸,莫飞河放声大笑。
寂静的街道上,莫家父子的笑声很是扰民,却也是一路平安顺遂,抵达府中。
阖府上下早就做足了准备,灯火通明,翘首以待。
得了阍室的传话,徐素梅掺着老夫人急匆匆出到垂花门,正好撞到大步流星往里面走的莫家父子,两边一见,都各自红了眼。
莫飞河和莫广生更是跪下来只言不孝。
在一片激动里,莫惊春在垂花门后抓住了正往后躲的莫沅泽,“藏在这作甚呢?”
莫沅泽怔怔地抱着莫惊春的大腿,“阿娘从不曾这么哭过。”
徐素梅哭倒在莫广生的怀里,俊朗男人也抱得死紧,眼角发红。只是这么看去,便知道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
莫惊春拍着他的肩膀,平静地说道:“我不是一直与你说过吗?你的父亲与祖父,都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是我朝的英雄。沅泽,莫要畏惧他们,一寸山河一寸血,他们沾了满手鲜血拼死杀敌,若是回来连你都惧怕他们,岂不可怜?”
莫沅泽犹豫了片刻,“他们会喜欢我吗?”
稚童趣言,让莫惊春弯了眉眼,“怎么不会,去吧。”
他拍了拍莫沅泽的肩膀,将他推到了那场景中去。
如同小鱼融入大海。
莫惊春站在门边看了许久,方才踩着月光走在廊下,拖长的暗影坠在身后,与那片红火渐行渐远。
…
伴随着两位将军回朝,奖惩自然提上议程。
不过这些朝野早就讨论得差不多,莫惊春也不将这事放在心上。眼下父兄两人回了莫府,正是闲得没事干的时候,两人将莫沅泽逗得上蹿下跳,气得小侄子抱着枕头来找他,见天地晚上要挤着他睡,说是再也不要看到阿爹与祖父。
被嫌弃的两个大男人泪流,莫惊春却哭笑不得。
他们在军中糙惯了,可莫沅泽却不是那糙脾气,还有点爱娇。
徐素梅乐得让他们磨磨小孩的脾气,唯独莫惊春夹在中间难做人。
不过莫惊春也忙。
他负责整理的宗室名册玉牒已经到了尾声,左右少卿虽然还在帮手,却每天都皱巴着脸,活脱脱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直奔极乐去的悲惨模样,被莫惊春“回家让夫人请个长生牌,没事”的话安慰得更郁郁。
莫惊春倒是没说谎。
家里头知道他在做的事情后,默默给莫飞河和莫广生之外再在供奉的寺庙点了盏灯。想要寺庙里供灯也不是个简单事,不是说供就供,也不是给钱就行。
莫家之所以能一口气点了三盏,还是因着两位将军的威名。
……也有僧人想要为他们消除杀孽的缘故。
左右少卿:“……”听完更恐慌了是怎么回事?
莫惊春不动则已,既然要动,便是彻底。
便将历年所有的过往都彻查了个干净,甭管是谁家的亲眷,他都照记不误。拖着宗正寺这四十几个人忙活得昏天暗地,总算是在年底赶出了那份要文,最终将所有的纰漏与错落全部都记录下来,与重做的玉牒一并呈交给正始帝。
翌日,陛下召集诸位重臣开小朝会。
正始帝刚露出他的意思,便有郡王跳出来反对,说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已经在名册上,那就一切照旧。
若有来时,再削不误。
正始帝幽幽地说道:“刮的不是你的钱,你倒是替他们贪心。”
他如此舍脸皮,倒是将那郡王堵得不知如何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