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多叼了狗盆子过来,熟练地咬破酸奶瓶,喝酸奶。
陈小胖喘着粗气眼巴巴看着。
宋希没理会陈小胖,切了一大块烤肉拿了两个豆渣饼冲倒座房那边挥了挥手。
陈老头留下的保镖马上就窜过来当着他们家受苦受难小少爷的面接了那块香喷喷的狍子肉和看上去似乎很好吃的豆渣饼,然后,毫不犹豫跑掉了。
陈小胖终于咆哮出来了:“宋小希,你太欺负人了!”当着减肥节食的人大规模聚众吃肉,人干事!
宋希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小胖。
陈小胖才嚣张起来的气焰就一点点熄灭了。
这时,大队部的喇叭又响了。
南边J县水库要开闸泄洪,预计下游三个县被淹,上面安排移民,村里分到四户二十一口。
移民是个麻烦事,上面麻烦,下面也麻烦,被迁移的人家麻烦,接受移民的村子也麻烦。临时住房要安排,地要分,杂七杂八许多事都要村子给弄好。
住房是村长舍了老脸给找来的,都是有了年头的空房子。有两户是家人出外打工房子空下来的,有一户是盖了新房搬走留着以后翻盖老房子的,还有一户最新的是媳妇上吊死了丈夫不敢住搬走跟父母挤老房子的。
眼瞅着就要入秋了,移民要盖新房子也要等到明年开春,这一住进去一时半会儿可就不好搬了。一般的人家还真不愿意招这个麻烦。
几户移民很快就来了,安顿下来了。
宋希混在人群中跟着过去看了看。新来的几户人家搬家搬得很彻底,家什不缺,只是没有柴火。村长在喇叭上号召大伙给送点柴火。送的人不多,送去的柴火也不多。冬天那么冷,现在平时做饭都算计着不敢多烧火,谁舍得把自家柴火白白给别人啊,今冬买煤的钱还没着落呢!
宋希有些无奈,到底还是一家送了一车苞米秸秆一车苞米茬头。现在舍不得柴火,冬天都去山里砍柴的话到时遭殃的还是他春天才种下的小树苗。
新搬来的几家都姓程。一家七口人,四代同堂,曾祖母,祖父祖母,爸爸妈妈,十来岁的一对小姐弟。一家六口,祖父祖母,爸爸妈妈,两个女儿,大的十来岁,小的三四岁。一家五口,祖母,爸爸妈妈,两个十七八岁的儿子,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最后一家只有三口人,三十来岁的女人,带着两个五六岁的男孩,一个儿子一个侄子。
最后一家宋希多看了两眼,回头就送了一捆木柴到大柱婶那里,让人找时间以她自己名义给送去。年轻寡妇,他一个单身男人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
几户移民,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脸上都带着几分茫然。家园被毁,背井离乡,亲友天南地北分散,以前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人安顿下来了,地还是个问题。村子除了一人四亩地,还有几百亩地,全都承包下去了,年头有长有短。最短的是一年文书,也要到秋后才收的回来。只是已经没有一类地了,新来的人口只能等秋后分二类地和三类地。不过,那就是需要村长操心的问题了。
宋希回了家,默默叹了一口气,拿了铁锹去地里浇水。地瓜和土豆都已经收了,产量不太好,比往年少了差不多一半。质量也不行,皮上一块一块的杂色斑点。花生再过几天就可以起了,现在煮来吃倒是刚好。宋希拔过一次,瘪的烂的都有,产量也指望不上了,这一亩花生只怕都不够自家榨油吃。
宋希蹲地头上拔花生吃,李宝田也过来跟着蹲下了。
宋希说:“宝田啊,你说玻璃温室里种庄稼能长吗?产量怎么样?”再这样下去,他连酿酒的粮食都没有了。今年倒是打了些玉米高粱,那成色,酿出来的酒能喝吗!
李宝田皱巴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我还是在你家第一次见着玻璃温室。”院子里那么小的温室就花了那老多钱,专门在大地里盖玻璃温室种庄稼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本钱啊!
宋希狠狠心,下了决定:“盖!”家里还养着一个不差钱呢,为什么要委屈着自己啊!再说了,自家的地离得这么近,站在楼上一目了然,自己又不是看不过来。要真来几个不开眼的小贼,呵呵。
宋希做了决定,点了票子,还是请的上次那些人,全村第一个大型玻璃温室就盖起来了。
八亩地,宋希划了四亩盖温室,那是他自己的口粮地。村里三十年分一次地,下次分地还有二十多年,谁知道二十多年以后怎么样呢!承包的那四亩地就不能动了,虽说也是写的三十年文书,谁知道会不会来个突发状况被毁约退钱收走呢!就像现在这次移民一样,要不是村里有闲置的短包地,恐怕就得动一动他们这些包地的人家了。没看张家沟子村长都因为给移民找地挨打了吗!
至于村民,上一刻可以是淳朴善良的乡亲,下一刻就可以化身刻薄难缠的刁民。单看世情如何了。
被专业人士吹成“拿到北极也不怕冻”的玻璃温室盖起来以后,受到了大规模围观。
宋希带着陈小胖早出晚归,躲开了纷纷来打探的人群。
盖温室的时候地里的晚庄稼和花生都被糟蹋了不少。宋希有些心疼,起了花生之后又补种了一些糯玉米,剩下的空地种了萝卜白菜。
宋希叹气:“又到了九月了。”马上就是秋,然后就是熬人的冬,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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