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当然还停泊在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车厢里的火光已经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苏合问杜云飞:“动车上那五六百号人,如果全都变成了我们看见的那样子,会怎么样?”
杜云飞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回答。
苏合又自言自语地接下去:“按照丧尸电影里的发展,他们会向四周扩散。然后占领整个世界,我们根本就跑不掉。”
杜云飞这才说话:“我担心,别的地方已经比这里更糟糕了。”
看过了山北边的情况,他们再转过身去查看山的南面——放眼望去,这边的山坡上也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应该是山岙的地方却是一团漆黑,连盏路灯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连个自然村都没有?”苏合显然非常失望,“这不科学啊,刚才那个泉眼明明就有人工修葺的痕迹。”
“也许村落已经被废弃了。”杜云飞提出假设,“年轻人出去打工,老人慢慢过世,自然死亡的村落现在很常见。”
“也许吧。”苏合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好歹已经爬到了山顶上,自然没有随随便便就下山的道理。两个人就沿着山脊一路往南走,想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发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天上忽然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两个人抢救出来的行李里头没有雨具,雨水浸泡过的土壤也格外泥泞湿滑。虽然苏合在路边摘了两片象耳芋的大叶子挡雨,但两个人还是很快就淋得湿透。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冒雨走了百八十米,前边居然朦朦胧胧地出现了一座建筑。
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这竟是一座废弃了的破庙。前院的香炉里头都长满了杂草。正殿已经完全倾颓了,碎砖破瓦掉了一地。西边的耳房勉强还有几片好瓦,就是里头停着一口糟朽的破木头棺材,看得人毛骨悚然。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二人一致决定留下来躲雨。
耳房的西南角有一块地方还算干燥避风,他们便将地上的杂物踢开,又简单地扫了扫地上的尘埃,席地坐了下来。
杜云飞打开行李,查看物品的破损情况。苏合则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却懊恼地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啧……”他问杜云飞,“你有信号吗?”
“没。”杜云飞停顿一下,难得又多问一句:“想找人?”
“我有个表弟,怕他出事。你呢?”
“都在国外。”杜云飞摇头,又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有烟或者口香糖吗?”
“都有,但要找找。”
苏合抽烟,但他不记得自己是否将烟随身携带下了火车。于是他翻遍了身上的几个口袋,又在抢救下的箱子里找了找,然后将一个金属烟盒和一个口香糖塑料罐放在了杜云飞面前。
杜云飞沉默片刻,换了一种更直接的说法。
“我要铝箔纸。”
“天哪!”苏合表情夸张地看着他,“你不是医生吗?”
杜云飞额角的青筋突地一跳:“……我要用铝箔纸生火。”
“喔,早说嘛。”
苏合这才点了点头,又掏了半天口袋,掏出一个巧克力榛果球。他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将外头的铝箔交给杜云飞。
“喏!”
杜云飞简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吃糖?”
“我有低血糖啊。”苏合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问这么多,还生火不生了?”
杜云飞无语。他接过铝箔纸,又从剃须刀里取出一节五号电池,就动手忙开了。
苏合嘴里嘬着巧克力球,手上也不闲着。他转身走开去,噼啪一阵响动,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干木头走了回来。
这时候杜云飞已经成功地用铝箔纸引燃了一堆卫生纸,正好将火种放在木头上。火光融融,很快就带来了温暖和光亮。
杜云飞问苏合:“木头哪儿来的?”
苏合不说话,伸手指了指杜云飞的背后。杜云飞回头一看,那口糟朽的木头棺材已经被他掰下了好大一片,露出里头暗红色的衬垫。
“这你都干得出来?”
“这怎么就干不出来了?”苏合摊手,“就这点木头,还不够咱们烤到天亮的呢。”
说着,他又在火边坐下来,脱下外套垫在脑袋后头,靠着墙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杜云飞主动建议:“你休息会儿,我看着火。等雨停了再动身。”
“我才不占你的便宜,就一个小时。一小时后叫我换班。”
虽然这样说着,苏合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寻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眯上眼睛。
“……你这个无赖。”
杜云飞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从火堆对面传来。
第7章 你学得是德国骨科吗
凌晨五点左右,雨势暂歇,天边也隐约露出了鱼肚白。
眼看着火堆就要熄灭,杜云飞叫醒了熟睡大约三个小时的苏合。
“说好了换班的,你怎么不叫我。”
苏合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昨晚上没什么动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