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诺说:“我点了点头,心里很是感激,这一趟少说也让我少走了四五百公里,握着他手:‘赵大叔,谢谢您。’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流,这世道再荒凉,再那么破败不堪,毕竟人间也还有真情。”
“我下了船,刚走出十几步,忽听赵大叔喊道:‘等等我!’”
“我有些惊讶,见他跑回船舱,不大功夫身上背了个背包出来,又麻利地解开立在甲板上的一艘救生船,嘿一声扛在肩上,走下了船。”
“我说:‘赵大叔,你这是要干嘛?’”
“赵大叔说:‘我放不下心你一个姑娘家的,大叔送你去魔都。’”
“我眼睛一下红了,说:‘赵大叔,这……这绝对不行,路上那么危险,你也许活不了的。’”
“赵大叔爽朗大笑:‘哪有怎样?难道谁又能长生不老?’”
“就这样,我和赵大叔绕过大坝,乘坐救生船顺江而下。”
“行船果然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长江河道曲折,尤其是从湖北枝江到湖南城陵矶一段,古称荆江,江水虽说流速不急,但泥沙淤积过多,又正值汛期,江面旋窝一个接一个,江下暗流汹涌,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只怕行不出几里,已经翻船见上帝了。”
“赵大叔说:‘长江九曲回肠,这一段更是凶险万分,因此自古就有,‘万里长江,险在荆江’的说法。’”
“而长江上并不止一道水坝,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得抬船绕过去,有一次刚爬到坝顶,那干涸的泄洪道里面突然蹿出一只丧尸,扑向赵大叔,幸亏我一直保持警惕,抬手一箭,杀了那丧尸。”
“我和赵大叔脸色发白,刚才只要再慢上一秒,那丧尸就咬伤赵大叔了。”
“就这样,我和赵大叔历尽千辛万苦,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海边。”
夏一诺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可人在末世,真是命如蝼蚁,到了海边的第二天,赵大叔开始头晕头痛,全身无力,我本来以为他只是劳累过度,没成想第二天他连饭也吃不了了。”
“我追问下去,才知道他三天前被船帮上的铁片划伤了。”
“我当时心头一寒,船帮上的铁片锈迹斑斑,这不就是得了破伤风吗?说起来,破伤风也不是不治之症,这在以前,不过打一针就解决了问题,可在今天,那差不多相当于判了死刑。”
“离我们落脚的小楼几公里外,就是魔都港国际客运中心,我爸妈和妹妹,当时就是从这儿登上开往塞班岛的邮轮,我决定就算自己活不了,也要去客运中心找到破伤风针水。”
“我安顿好赵大叔,一个人趁夜来到客运中心,只见曾经喧嚣的大码头,如今荒凉而又萧瑟,灰扑扑的集装箱就如同巨大的棺材,摞了一层又是一层。远远近近,不时响起几声尸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