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好明说,闻霁月嘟囔道:“大姐不是今天回来么……”
看幺妹低着头,露出个小脑袋瓜顶,像是知道自己不讲理的样子。闻夏英憋到一半的教训的话,说不出口了。
能说什么?幺妹人聪明,不是不知道不好,只是想着给大姐补贴点,免得大姐日子太难过。
就说她自己,山上挖的笋子说卖,不也是想要弄点钱,哪怕几分一角的!
闻夏英一把抱住闻霁月,轻拍这小丫头的背,感慨道:“二姐的幺妹,真成大姑娘了!”
身体相拥之间的温暖,也让闻霁月有刹那失神。作为孤儿的闻霁月,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拥抱,她有点贪婪这样的温暖。
穿越伊始,低调、警惕的本能让闻霁月轻易融入了现在的生活,给了她享受这一切温暖的基础。接下来,闻霁月只需要徐徐而行即可,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
傍晚五点钟左右。
闻春花和王爱国赶到了闻家村。
本可以早些到的,但临出门前婆婆又找了点事让闻春花做,便耽搁到现在。
王爱国看着天色,心里生出歉意:“春花,都怪我,弄得这么晚才到。”
王爱国长着一张国字脸,性格老实,低着头一边搓手一边说话更显得憨实。
但闻春花不是知道情理的,是闻家做得过分了,差不多掏空了王家,婆婆可不得心里有气么。
闻春花握住王爱国的手:“你说的什么话,要怪也是怪我。妈只是让我干点活,你可不许和妈闹脾气。”
王爱国看媳妇还这样说,心里那股子不好意思更多。他知道闻家长辈的过分,也就更了解自家媳妇的可怜,心里很是心疼春花。
他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媳妇的手,老实道:“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说了两句,便能稀稀拉拉地撞见村里人。
闻春花一路和人打着招呼,一边介绍王爱国给他们认识。同样的,闻春花也接收到一些别的消息。
比如闻地柱遭天谴的事,让闻春花和王爱国震惊得很,还有闻冬水磕到额头的事,让闻春花忍不住担忧起来。
两人很快到了闻家。
闻老根不在家,李秀凤收了王爱国提的礼,一看尽是些寒酸货,还有袋子是压根不用花钱的马蹄,摆脸子回屋休息去了。
王爱国臊红了脸,老老实实答着闻大龙的话,一直偷瞥媳妇闻春花。买点过得去的礼品的钱他身上还是有的,可他媳妇让他挑便宜的买。
闻春花坐了会,便起身去东屋看几个妹妹。
***
东屋,五姐妹都在一间屋子里。
闻春花坐在床上,看着闻冬水头上的伤,心疼极了:“怎么好好的摔了,还疼不疼?”
闻冬水支支吾吾的,只说:“不疼的,大姐,你别担心。”
反倒是闻夏英忍不住道:“大姐,是奶没给我们吃早饭,就让三妹、四妹、幺妹她们三个上山去了。四妹当时起得急,没站稳,幺妹伸手想去拉,结果两人一起摔下去了!”
心里的憋闷开了口子,闻夏英忍不住一通诉苦:“大姐!你是不知道,爷奶还想把我嫁给闻地柱,不知道能把我卖多少钱!
那个闻地柱是个什么东西?打掉他妈两颗门牙,那种不孝子,老天爷怎么不干脆把他收了!”
从家里的爷奶到外头的闻地柱,对闻夏英来说,都是她恨死了的人。
而闻春花乍一听,家里长辈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和那个遭天谴的拉拢到一起,心里震惊中混合着怒气。
闻春花气红了眼:“他们怎么做得出来?爸、爸知道这个事吗?”闻春花问得有些犹豫,但闻大龙是她们最亲近的长辈。
小时候,闻春花和闻夏英是享受过一段时间父爱的,那时候闻大龙会给她们带头绳和零嘴。只是后面王莹玉生的都是女孩儿,闻大龙才在指指点点下渐渐变了。
因此相较于三个小的,闻春花和闻夏英对闻大龙的感情更复杂。
闻夏英咬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爷奶说的时候,他看都不敢看我,是心虚呢!”
闻春花一把抱住闻夏英,心疼得眼泪直流。她没想到,家里长辈忒是无耻,拿她换了高价彩礼还不够,竟然还想直接卖她妹子!
闻秋鱼和闻冬水也直哭,弄得闻霁月觉得自己不太对头。
闻霁月干脆偷偷沾两滴水沾在眼角,气愤不平道:“爸才不是和我们一伙的。妈病得要死,他管过吗?大姐嫁过去,嫁妆那么薄,他管过吗?闻地柱那个样子,配得上配不上二姐,爸能不知道,他管过吗?”
闻霁月的话完全调动了几姐妹的恨意,本来抱着哭的几姐妹顿时也生气起来,低声怒斥家里长辈的过分之处。
“妈的死,我记他们一辈子。”
“谁不知道彩礼和嫁妆是你来我往的。大姐,你以后就当自己是个外人!”
“好,我记着了。”
“他们既然想卖掉咱们,以后就一个都不管,看他们老了,那两个带把的会不会管他们!”
骂着骂着,几姐妹心里对闻大龙最后那点子奢念渐渐消失。
有爱有期望,失落过后,恨意才格外地浓。
闻春花的发问,闻夏英的愤懑,无非都是因为闻大龙特殊的父亲身份。
不然二人怎么不提闻老根、李秀凤,不提坐享其成的闻二龙一家,差别就在于几姐妹早就清楚他们是外人,而她们之前对闻大龙没有看清,没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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