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这样说。
于是周执彧便这么做了。
他们是最好的青梅竹马,即使是山流月也不能插入其中。
所有人都知道,周执彧深爱着钟铃,就连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他将一种亲情与友情混杂的情感,错当做爱情去信奉。
甚至,还在这海市蜃楼般的基础上,搭建着他自以为是的忠诚。
忠诚反而成了爱存在的证明。
骗过了别人,骗过了自己。
为了维护这虚假的表象,周执彧做尽违心之事。
直到鲜血淋漓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才恍然明悟。
他并不爱钟铃。
爱是志趣相投,爱是心有灵犀,爱是占有欲之下的尊重与包容。
爱是自己离开乐园那天晚上,美得让人心碎的月光。
而不是像他和钟铃这样。
互相伤害,互相控制,最后双双变成了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周执彧对自己说。
“对不起。”
他低喃着,缓慢地走近钟铃。
抱着无法撼动的决绝。
钟铃并没有在意,她还沉浸在对复愈现象的狂热观察中。
在她看来,一切人和事物都服从于自己,这是理所应当的。
自己清醒时,这世界才算活着。而当她睡去的下一秒,整个世界也随之死亡。
她就是世界的中心,是一切的开始和结束。
于是,钟铃的世界结束了。
死于一种荒诞的背叛。
锋利的剑刃从后方穿过胸膛。
周执彧拔剑了。没有一丝犹豫。
“你……”
钟铃低下头,她看到了一截熟悉的剑尖。
剑身上打着双血槽,是她特意让工匠加上的。
周执彧反对过,但钟铃就是喜欢。
她喜欢看他从敌人身上拔剑时,扬散在空中的血尘。
只有这种时候,钟铃才能感觉到,周执彧和自己是一样的。
他不再是那个高尚完美的周家家主,他们一道成为了凡人。
同样的残忍、自我,恣意妄为。
现在,这柄剑刺穿了她。
恣意妄为的、自我的,同样也是残忍的。
周执彧做出了选择,以一种非常钟铃的方式。
他抽出长剑,将它连同剑鞘一同掷到地上,避开钟铃伸向自己的手,去解白咲兔身上的束缚带。
但,还是晚了一步。
周执彧眼睁睁看着那抹信的光弧越来越弱。
突地,就像燃到最后的蜡烛总要绽出个烛花一样,那只仅存的绯瞳中,迸发出令人目眩的光彩。
白咲兔看到了。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是在生命的终末,虽然被破坏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技能……
但她确实看到了。
末世变为盛世,废土变为乐土。神眷之都立于云端,孩子们在生机勃勃的大地上笑着、闹着。
——那是属于所有信者的,光明的未来。
如同往常一样,白咲兔想向她的主分享这份喜悦。
可是,残破的躯体又怎能做出祷告的姿势呢?
她只能费力地抬起失去皮肤的左臂,将仅剩的腕骨充作手掌,抵上自己的胸膛。
“我将一次又一次死去,以此证明,信是无穷无尽。”
主啊,她做到了。
那只美丽的、绯红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它最后一丝神采。
白咲兔,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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