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今天这宴不太对劲,却又好像没什么问题。
入喉的烈酒氤氲了一双利眸。
横竖有菈雅在,他这个盟友或许不必操心太多。
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个“乐园的新郎”么?
看着她身旁的白衣那副体贴入微的样子,羽亦钧冷哼一声。
他不屑争风,却怎么也压不下心里那股酸意。
有问题自己处理吧,小伯劳。
男人将杯中酒大口灌下,随即再度满上。
谁叫你非要招惹这么多人呢?
婉拒了白衣的侍奉,菈雅微笑着环视四周。
酒真是好东西啊,她想。
它能教人灵光不断,才华横溢、放旷练达;也能教人口吐真言,原形毕露、本意尽显。
酒将人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让人暂时性地天人合一了,获取游乎四海之外般的自由。
贪婪也没关系,恶毒也没关系……
因为这是酒啊,喝过之后,合该解脱一切束缚。
哪怕那是善意的、道德的、众望所归的。
于是,菈雅饮下了她在宴上的第一口酒,用一只琉璃做的小酒杯。
“好酒。”她说,随即松手。
琉璃落在桌上,撞上盘碟,滚动着洒在洁白的桌布上。
好一片艳烈的红。
酒被厚实的桌布吸收,化成如血的污渍。
琉璃的破片在其上闪耀,华丽的水晶吊灯让它显得格外尖锐。
从这一刻起,气氛变得不同起来。
人们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看坐在长桌正中的人。
菈雅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则维持着摇晃的动作,像是投下酒盅的那人不是她一样。
在她的身边,是欲言又止的白衣,和用鼓励眼神看着她的周谈。
琉璃做的小酒杯咕噜咕噜地滚动着,遇上长桌的边缘,快乐地蹦跳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快到白衣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拦。
欢宴瞬间一片死寂。
菈雅站起身,再一次环视四周。
“在座的各位爱人、友人,以及信者们。”
她昂着头,以一种审视的清明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鲜妍得像一朵高傲的花。
随即,这朵花低下了她的头颅,深深一躬。
“对不起。”
菈雅这么说着,随即禁言了在场的所有人。
拦住她……快、快!
预感到菈雅即将说出的话,星占激动地去晃周谈的胳膊,无声地嘶喊。
周谈察觉到了,但并不理他,依旧温和而鼓励地望着她。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因而不会阻拦。
“或许会打扰各位的兴致,但我觉得,现在刚好合适。”
菈雅说。
“不久之前,我做了一个任性的决定。为此我很抱歉。”
“但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很不幸地告诉对我还抱有期待的各位……我成神了,就在死亡的同一时间。”
菈雅一向温柔和煦的脸上,此时竟浮现出一种非人的恶劣冷漠来。
“对不起啊。”她说,“你们要自力更生了。”
“我不是你们期待的那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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