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死法,林雪星见过的自缢身亡的人,大多都会有些挣扎的痕迹,模样也是难看的。
但金然不是,他没有挣扎的痕迹,咬紧了嘴唇不叫舌头露出来,他忍着极大的痛苦和身体的本能,一心赴死,还要死得漂漂亮亮、清清白白的。
林雪星低下头,看着金然身上的素白长衫,在带他离开金府前,金然特地回房换上了这件衣服,那时,他便存了死志吧?
林雪星坐在了金然的身畔,恍惚间,想到了数月前,第一次遇见金然的情景。
那是一个雨夜,林雪星跑商回了楠城,刚进城门,便听到心腹递来的消息,他大哥和二哥为了个男人,闹得很不愉快。
林雪星解开马鞭,问:“那人什么来头?”
“墨城金家的私生子,叫金然的,人长得很是美貌。”
林雪星嗤笑一声,跃马扬鞭,朗声道:“我去会会这兔爷。”
城内人纷纷避让开道路,任由三少爷一路顺畅地回了林宅。林雪星想去见这位金少爷,却不想人被大哥关进了私院里,轻易不叫外人看。
林雪星便问大哥:“弟弟也不能看?”
林雪星的大哥,林雪阳沉声道:“莫要捣乱。”
林雪星面上答应了,晚上却拎着个梯子,轻轻松松地爬上私院的围墙。
他正欲跳下围墙,却听见一人温声道:“你翻错了墙头,莫要再向下跳了。”
林雪星略抬起头,遇见了他的劫。
金然长得实在好,那夜月色亦美,林雪星见了金然,便能理解,他大哥为何要与二哥一起挣他。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翻错了墙?”
“东边园子里有桃子,西边园子里有杏子,唯独这个园子里,甚么都没有,”金然沁着笑,道,“我院子里可没有梯子,这墙壁亦滑得很,你莫要向下跳了,跳了怕是出不去的。”
“我就要跳,你能奈我何?”林雪星却不听劝,分不清是故意为难,还是突生幼稚。
“不能奈你如何的,”金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道,“你且等等我。”
林雪星便真的在墙头坐着等了,他等了片刻,便见金然气喘吁吁地搬了个八仙椅过来,又搬了许破旧床褥过来,堆在了椅子上,道:“向这里跳,省得折了腿。”
“你方才不是说,进来了便出不去了么,”林雪星故意为难金然,话说得倒条条是道,“你这般做,便是引诱我下来了。”
金然似乎并不聪明似的,林雪星故意为难他,他却觉得对方说得有些道理,便又折腾了半天,翻出条粗粗的绳子来,用力抛了几次,林雪星才懒洋洋地接了。
“你将这绳子系在旁边的柳树上,想出去时,便可以爬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