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漫无目的的走在公路上,手里还拽着那颗导致队伍变得七零八落的晶核,力气之大,使手心铬的全是深深的印子。
这就是害死子涵的罪魁祸首,不止是这个晶核,还有她,她无法丢掉这颗晶核,由于这颗晶核产生的一连串事,使它早已超过了简简单单的晶核本身,所以白菲也不会吃掉它,她会留着它。
握疼的痛感让她在清醒和麻木之间沉沦,她的脚只是机械地在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甚至想死,想消失于在这世间,她做的一切都那么可笑,她什么都没做到,只是害死了子涵,为什么这么快,从认识到如今,他们相处的时间仅仅那么短,那初见时拦在门前宽广的大手,阳台上的对视浅笑,跑步时温柔的摸头,帮忙做饭时的调皮,看到晚餐后的莫名心酸,末日首夜的默默守候,树林里的反身拥抱,和永远让人难以忘记的最后一眼……
那一眼,不难让人知道他即将要做的事,他的溺爱,留恋,决心,惋惜,悲伤,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那一眼里。
子涵转身的那一刻,白菲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世界如玻璃一般完全破碎,四分五裂,碎渣如刀片,扎进白菲的心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必要啊,没有必要为这样的我,付出生命,她还是像上一世那般,永远处在他人的保护之下,直到其中一方的消亡。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哪有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大吼一声,让自己成为靶子,一路疯跑,带走成片的丧尸,如同大军压境,身后追着黑压压的一片,为什么这么傻?
这可是末日啊,道德沦丧,人心险恶的末日!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刻为她牺牲性命,为她全身心的付出,以后上哪去找这样一个人?可她失去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子涵对于白菲意味着什么,他是一个标志,是三个人开始的,是后续大家继续发展接纳对方的枢纽,是所有人能在一起的链条,虽然白菲从没和子涵发生过什么令人惊心动魄的故事,可他的位置仍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无人能够代替,就像日常,每天的跑步,偶尔的摸头,细雨无声般的渗入她的生活。
白菲的眼眶干涸,干到像一个低洼的坑,深到没有一滴水,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感到呼吸不过来,下一瞬,她闪入空间,躺在宽阔的大草地上,封存记忆,一动不动。
空间的时间流速缓慢,不分昼夜,无法分辨到底是躺了有多久,白菲一直不吃不喝,气若游丝,却始终残喘苟活着,空间的土地和白菲的背部一丝不漏的相贴合,缓缓向身体里渗透着营养的源泉,是空间的水,浇灌了空间里的土地,土地中的水分又流向白菲体内,灌注着养分。
可是白菲依旧没有睁眼,像一具尸体一般,与地面融为一体,小鸡小鸭左右摇晃的迈着步子,在白菲身侧啄米般的小啄着,白菲也丝毫没有感觉,宛如已经失去了感知。
像是一个倾倒的大树,扎根在草原上,草渐渐长高,没过她的躯干,形成一个人形的凹坑,把她逐步包围,淹没。
她能在这里躺多久?一辈子吧?不需要出去面对现实,不需要行动,什么都不需要,就这样侵蚀着自己的意志。
这样好吗?当然好,但是不可能的吧,她不可能永远不出去,永远待在空间里,这样能干什么?有什么意义?子涵会回来吗?
她感觉自己没有力气站起来,思绪一闪,白菲离开空间,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外面正是黑夜加大雨,视线不清,什么都看不见……白菲腿一软,跪在雨地上,连天气都这么差吗,她的心情越发don了下来。
无情的雨滴拍打在白菲的头发上,雨水迅速浸湿了她全身,同时也洗去了一身纤尘,现在闪回空间也已经晚了,衣服还是湿透的贴在身上,白菲眼中的颜色又黯淡下去,坐在地上,双手环膝,抱住自己。
时隔多年,白菲还是能想起这个大雨的夜晚,她坐在大马路上,心如死灰,每一滴雨水都浇在她的心里,世界黑暗的没有一丝亮光。
一整夜的雨渐渐停息,白菲动作僵硬的从空间变出一个冷馒头,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她并不感觉饥饿,只是知道该吃点什么了。
雨过天晴,天气又恢复了炙热,这气候反差真是太大,白菲麻痹的徒步行走在不知名的道路上,不知何时是尽头,苏拓的本意是让白菲开着车子离开,钥匙正好也在她身上,这样无论是找食物还是去新的地方都很方便,未曾想白菲选择了狂奔,幸亏她身上有空间,不然这么远的路程,光靠步行又没吃的,绝对会饿死。
源于曾经进入过空间,现实的时间完全打乱,不知道苏拓等人会在村庄停留多久,总之没有碰到,白菲也没有想过还要和他们汇合,因为过去快乐的回忆此时想起来都是痛苦。
不是没想过去寻找子涵的痕迹,可无论是尸体,还是丧尸,什么都没有,白菲的心悄然关闭,慢慢的什么都不再去想,她只是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困了就睡,直到她有一天,真的走出了这条路。
公路的出口是一个大型的加油站,再往前走大概是县镇或者城乡,久违的又出现了丧尸,而且数量不少,分布在加油站四周,如游魂一般在晃荡,等待着自己的食物降临,空气刚被连日的雨水冲刷过,腐臭味不浓,白菲处于半报废的状态,对丧尸视而不见,也不知道要停歇,直直的走进丧尸圈内。
生存的本能让她的身体变得透明,消失于空气中,白菲还在走,丧尸却毫无所觉,根本不知道里面混入了一个人类,隐形的技能果然对丧尸有效,只要隐身了,即便是在丧尸间穿行,也不会受到攻击,若是平时白菲自然欢喜异常,但现在她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
这般自虐式的行走,白菲的身体终于达到了一个极限,她再也走不动了,虚幻的在加油机前方的一小块空地坐下,前面全是零散徘徊的丧尸,然而白菲没有害怕,只是持续着隐形,靠着机箱,头埋入膝盖之间,她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