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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慕遥眨了眨眼，睡太久而迟钝的神经使得他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在哪里。
“醒了？”
“……恩。”慕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霍巍云点了根烟，在那吞云吐雾，隔着重重烟雾慕遥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也不想搞懂。
过了许久，霍巍云开口说：“瑶瑶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有一个临床实验需要自愿者。”
“什么实验？”慕遥趴在床头不想动，每一处肌肉都酸软得令人牙酸。
“人体实验。”霍巍云说。
慕遥猛地抬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翘起来，嗓子收紧，“危险吗？”
被子下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他敏感的察觉到了接下来会听到什么，还依旧残存着一丝希望。
“危险。”霍巍云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在丈量他，冰凉凉的，又带着一些惋惜。
很难说期待落空是什么感觉，慕遥抿紧嘴唇，“我可以拒绝吗？”
“很抱歉，不能。”霍巍云平静地回答他，平静到冷漠。
“我知道了。”慕遥不知道他能再说些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
慕遥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大力地攥紧，难受的他只想蜷缩起来逃避现实。
可是他不能。
“……我的粉丝那边你怎么说？”
“你身体不舒服去疗养了。”霍巍云显然早就想好了，从善如流地说出搪塞的借口。
慕遥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这条命本来就是霍巍云给的，现在被收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慕遥已经习惯了顺从，听从对方的安排指令。
进入娱乐圈是他做过的唯一一件叛逆的决定。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霍巍云柔声安慰他，“起来吃早餐吧，今天有你爱吃的葱油面，牛奶粥。”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是霍巍云的惯用伎俩，归根究底慕遥只是他养的一个宠物，哪里能够换来真正的尊重。
相处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假的，但是比起感情，霍巍云还是更倾向满足自己的野心。
霍巍云把烟摁进烟灰缸里，弯腰低头在慕遥眼睑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眼皮下面的眼珠不安地颤动着，慕遥突然别过头，看起来有些抗拒。
霍巍云收回手。
“我在客厅等你。”
脚步声逐渐远去。
……
再次醒来时，慕遥睁开眼看见的不再是别墅内的环境，而是洁白到刺眼的冰冷机械与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实验体无不良症状，反应良好。”
“确认脱离危险。”
“进行下一步实验。”
“是的。”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在最初的时候清晰明朗，慕遥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视觉功能。
霍巍云呢……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慕遥躺在手术台上，针孔刺穿皮肤，冰冷粘稠的液体被推进血管里，带来强烈的排斥反应。
“实验体出现排斥反应，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身上有明显异化瘢痕。”
“注射血清。”
“抗体血清已注射，症状略显和缓。”
“不好博士，症状又明显了！”
“再次注射血浆。”
慕遥猛然睁开眼，被束缚的四肢竭力从束缚扣中挣脱，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响。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再清明的双眼覆盖上代表混沌的血丝，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同时发出呐喊，被无数粉丝迷恋的脸开始腐烂，发臭。
“吃……”
“……好、好香。”
勃发的食欲侵占了大脑，在他面前晃动的研究人员化作了一个个鲜活的食物在他跳动。
好饿啊……
“给实验体再次注射血清——！”
“博士，抗体失效！”
博士再也维持不下去平静专业的表情，一马当先地上前用绷带为束缚带进行二次加固，以防实验体因为异化力量加强突然暴起。
“通知霍总，实验需要更多的实验体。”
“啊？是！”
一个月后，同一批实验体被押送到了丧尸聚集的地方进行第一次实验。
异常香甜的食物气息将附近的所有丧尸吸引了过来，争先抢后地将那三十个实验体吃的一干二净，惨叫声不绝于耳。
“实验失败。”
“申请再次实验。”
“第一批实验体命名为诱食者，人们将谨记他们的牺牲。”
014.
病情一直在反反复复，慕遥不愿意呆在这栋别墅里，坚持要回到自己租的房间里。
席溯十敌不过他突如其来的倔脾气，治好将人放了回去
', ' ')('，又叫宋医生过去照看。
宋医生搀扶着慕遥走在坑坑洼洼的巷子里，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人影守在门前。
“那是谁？”宋钰问。
“一个顾客。”慕遥提不起精神，不断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宋钰的注意力被这听着就让人揪心的咳嗽声吸引了回来，皱着眉头说：“走，回去吃药。”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孩同样循声望来，看清人后，兴高采烈地喊：“慕哥！”
慕遥与宋钰走到门前。
慕遥掏出钥匙开门，毫无血色的脸一片苍白，冷着一张脸，显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令人望而生畏。
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眼眶里泛滥的泪水，贺柏杨无端的想起眼含春水这四个字。
贺柏杨好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了，殷勤的说：“慕哥你怎么了？感冒了？有没有买药吃，我去帮你找个医生来？”
“谢谢不用。”慕遥冷漠拒绝。
宋钰让慕遥先进去，自己在外面拦住了这个小年轻，“麻烦让让，瑶瑶需要休息，能请你不要吵了吗？”
宋钰顺手推了一把对方，牢牢地守在门口，手挡着门沿不让他进去。
“你谁啊？”贺柏杨这才将目光放在了宋钰身上。
定睛一看，发现是父亲那边偶尔会见到的宋医生。
只是一个医生而已。
贺柏杨对此不屑一顾，“我来找慕哥，关你屁事，走开，让我进去！”
宋钰态度强硬地守在门口，不让贺柏杨进去，两个人推搡了起来。
头疼欲裂的慕遥听着那动静只觉得更难受了，没好气地冲着门口怒喊：“都给我滚！”
贺柏杨被凶的缩了缩脖子，呆若木鸡地扭过脑袋看向屋内。
连绵多日的天空终于再次放晴，阳光从向阳的窗台倾洒了进去，慕遥躺在床上闷咳，黑压压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道阴影，没精打采的闭着眼睛，好像随时可能会昏睡过去。
没由来的，贺柏杨想起了慕遥曾经饰演过的一部电影。
——是一个关于性别认知障碍者的电影，慕遥饰演剧中的主角，出生于民国时期，因为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女孩而不是男孩，爱上了邻居家的哥哥。
碍于世俗之见，苦苦压抑按耐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次偶然，慕遥穿上了西式的女士洋装出席晚会，与心爱的邻居哥哥相知相爱。然而好景不长，在被无情揭穿后，邻居的哥哥骂他变态并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慕遥身败名裂被逐出家族最终沦落街头。
电影中的结局就是慕遥半疯半癫，又憔悴颓废的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电影中的画面与慕遥如今疲惫憔悴的模样在眼前重合，贺柏杨原本还想不依不饶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贺柏杨吞下喉咙里的声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黑巷。
宋钰回到屋里烧水冲药，在慕遥吃下感冒药和发烧药之后，关上房门翩然离去。
诊所那边还有患者。
慕遥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裹着厚厚的棉被。
夜色降临，黑巷中充斥着混乱痛苦欢愉的声响，睡梦中，慕遥不安稳地将棉被裹得更紧了。
将近凌晨三点时，基地拉响了一道刺耳嘹亮的鸣笛声。
——这是丧尸潮即将到来的警报。
睡梦中的人们纷纷被惊醒，宁静的夜晚瞬间沸腾了起来，无数大功率的电灯被点亮，人们急忙穿好保暖的衣物，顺着人潮赶往城墙所在的方向。
对于丧尸潮的到来，基地井然有序的组织起有战斗力的男人女人们，运输武器提供后勤帮助。
黑巷中不时有穿着迷彩服和作战服的男人女人走出来，赶往前方战场。
黑巷中的女人们聚集在巷口，七嘴八舌的谈论着。
“这是不是前段时间那群雇佣兵们说的丧尸潮？”
“十有八九，不是说各个基地都派人去前方拦截了吗？”
“看这样子不就知道没成，一群没用的银枪蜡头。”
“那群王八犊子可千万要守住！”
“我看啊，悬，咋们这基地就几个高阶异能者。”
“老娘还不想死，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万一城破了我还能跑。”
说到这，女人们眼前一亮作鸟兽散，预备找靠谱姘头带着自己逃跑的开始收拾行李，没有的也在收拾行李，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能抢先一步逃跑。
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屑一提。
苟且偷生也好过变成丧尸嘴里叼着的肉。
015.
黑巷位于基地的最外围，一旦前方失守，是最先沦陷的地方。
城墙边点亮的无数大灯将平日阴阴沉沉的黑巷照的灯火通明。
这次丧尸潮的数量实在是超出了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以往都是前方的那些基地大大削弱了丧尸潮的威力，可是这次……
穿
', ' ')('着清凉的男人女人们躲在屋里，楼道里，竖起耳朵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枪火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围墙边围着一圈人，有辅助系异能者在为前方的战斗系异能者提供支援。
慕遥浑身发烫，来势汹汹的高烧再一次席卷而来，带走了大部分的理智。
朦胧间慕遥能够听见一片哗然声战斗声，他不安的拧着眉头，竭力想要从昏昏沉沉的困境中挣脱。
高烧不退所带来的后遗症几乎折腾掉了慕遥的半条命，慕遥只觉得身体每个关节都在作痛，又酸又疼。
“小慕！开开门，我是你杨姐。”
脆弱的门板被大力敲打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杨姐等等。”
出口的声音沙哑到可怕。
慕遥躺在床上试了几次，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脚步虚浮地飘向门前，拧开门锁。
“哎哟，小慕你这是感冒了？”杨姐被他这糟糕的状态吓了一跳，“吃了药吗？”
“咳咳……吃了，杨姐你这是有什么事吗？”慕遥回答，原本清亮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哦，我是来跟你说一声丧尸潮来了，这会子外头估计到处都是丧尸，要是能行的话准备好逃跑吧。”杨姐面色焦急。
慕遥心里一个咯噔，瞳孔紧缩，诺诺道：“谢谢杨姐，我知道了。”
“行，那我就先走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记得锁好门窗。”杨姐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慕遥这身体状况跑是不可能跑了，只能寄望于躲起来。
唉，这都是命。
杨姐最后看了慕遥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尽管没有亲眼看见外面的战况，慕遥却从杨姐的欲言又止中得出了不妙的结论。
他现在高烧不退，再加上那个因素，如果丧尸一旦突破防线——
往往是你最怕什么，越来什么。
慕遥听见了一道嘹亮的尖叫和哭嚎。
“丧尸进来了！！！”
“守不住了，大家快跑！！！”
“往后面跑！”
“啊——谁来救救我！”
惨叫哭喊在末日里再次上演，慕遥只觉得手脚冰凉，烧的迷迷糊糊的脑袋如同当头泼来一盆冰水。
痛彻心凉。
丧尸突破防线进入城墙之中，有如人们享受一场丰盛的自助餐一般，最先沦陷的就是外围的黑巷贫民区，这里是基地战斗力最低的区域。
男人女人小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慕遥无暇他顾，他不能够暴露在丧尸群中，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他翻出桌上的药罐，倒了一大把在手心里干咽了下去，然后将所有家具堵在门前窗台，这些说到底只能是一个心理安慰。
末日来临多年，慕遥从来都没有自保能力，也没有再能依靠寻求庇护的人，但在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希望有人能够来救他。
但是没有。
不会有人在来救他了。
慕遥靠在衣橱上，感受着隔着一个衣橱一扇门传来的巨大推力，还有耳边的丧尸嚎叫声，哪怕重度感冒几乎失去嗅觉也能闻到的腥臭味。
到这里结束了吗？
也好。
窗户被破开，玻璃被砸碎，面目残缺的丧尸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慕遥闭上了双眼，平静的面向死亡。
“慕遥呢？？”
席溯十用袖子随意抹了抹脸上的血污，扭头问手下的人。
被问的人一愣，想了又想，才犹犹豫豫的说：“应该是在黑巷吧？”
“操！”
席溯十低骂一声，也想了起来，慕遥死活不肯在他那呆着，回黑巷去了。
席溯十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沦陷了的大前方，咬了咬牙。
那里是不知是死是活的情人，而他身后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席溯十一时之间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挣扎。
他手下的兄弟是知道慕遥对于老大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但他们没有开口，更没有劝老大放弃对方，而是沉默的望着席溯十，只要他一个命令，兄弟们能为他冲锋陷阵。
最终，在漫长的三分钟静默后，席溯十闭了闭眼，咬着牙说：“撤！”
他不能把跟着自己多年兄弟们的命不当回事，所以——
所以他决定放弃慕遥。
席溯十的心脏被一只手大力的揉捏拉拽着，周围的空气被抽空。
一个恍惚间，席溯十差点被一个丧尸咬到了胳膊，这促使席溯十恢复了理智，他将多余的感情摒弃，头也不回地突破重围逃出生天。
宋钰早在丧尸破城前，跟着另一个势力离开了这个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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