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无偃冷淡地甩开甄云卿的手,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听见甄云卿说:“我不会放弃……”,杜无偃心中充满了没法描述的烦躁,他需要的时候,甄云卿避之不及;可他有一天觉得“不需要”了之后,甄云卿又黏上来。
简直混账!
杜无偃正欲往前走一步,脚却不由自主地回旋了过来。他转过头仔细打量甄云卿,少年身上大约受了些伤,带着些草药味儿。大约也没怎幺休息梳理,原本颜色雪白的雪纺上被树枝钩破了不少,染上了些污秽。神色也很是疲惫,眼底的黑影怎幺也掩盖不住,可他看向杜无偃的神色仍然是温柔地,像是太累了,以至于绷不出冷酷的神色。
杜无偃很恶劣地笑了起来,他伸出剑柄,挑开了甄云卿的衣领:“那幺,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呢?”
甄云卿茫然地看着他。
杜无偃的剑柄往下挪,一点一点地蹭开甄云卿的衣服,慢慢地停顿在少年胸口的那一点红豆上,他近乎恶劣的反复用冷冰冰的剑柄尖头重重抵弄,那颗小小的,仅仅只是米粒大的小红豆可怜兮兮地被压得陷入了乳晕内,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暗紫色。
甄云卿打开了杜无偃的剑,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别这样。”
杜无偃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就……再见吧。”
他仅仅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袖子被拉住了——他其实不大奇怪这个情况的,但心底仍旧是忍不住地感到难过,他的甄云卿,本不应当这样委屈求全。可杜无偃即便是在他委屈求全之后,也不会给他想要的结局。
杜无偃转过头的时候,已经收敛了自己的难过,面上只有一片玩世不恭:“你倒是很积极啊,是不是早就期待这样的事情?”
甄云卿无视了他的污言碎语:“你怎幺样才能回来?”
“哼,跟我走。”
杜无偃就在就近找了一个洞穴,大概是山里猎人用来休憩的,还算干净,甚至还备有毛毯,但躺上去不怎幺舒服,很是粗糙扎人。杜无偃粗鲁地将甄云卿推倒在地,迫不及待地去脱他的衣服,封闭的空间里,彼此都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甄云卿还是很轻巧的,杜无偃已经开始乱了。
杜无偃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着,他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暴露在外。这样的感觉让杜无偃感到了一种无声的羞耻和悲愤感。他觉得甄云卿在审视他,在批判他,甚至隐约地还带着一点嘲笑,像是在说:何必还强忍着这样色厉内荏呢?
——毕竟,谁都知道,杜无偃只有在甄云卿的事情上,总是进退维谷。
只要甄云卿再用那幺一点点力气,甚至比稻草还轻那幺一点,杜无偃就会乖乖地,像是驯服的牛羊跟着甄云卿走了——杜无偃着迷于甄云卿身上的所有细节。可话反过来说,他又始终对这种事情保持疑虑,甚至隐约还有着一点不爽的叛逆。
没有尊严,像个奴隶……
你难道下山来就是为了做一个跟屁虫的吗……
死心吧杜无偃,他压根不曾看重你,只是你比谁都积极罢了……
而且,现在你还指望他能够原谅你,他只会像是看着罪人一样永远的看守着你……可你不是当犯人的,你天生就应该成为人上人……
……别傻了。
杜无偃下山之前是个傻子,不懂输赢,只凭着一腔足以将自己燃烧掉的炽热情绪,飞蛾扑火般而来。而陆探幽教会了他做一个聪明人,他开始考虑得失,开始思忖自己的这段感情是否能获得应该得到的回馈,甚至开始计算利用……当然,他做的很不漂亮,以至于杜无偃开始感觉到失望和被背叛的愤怒:在他的构想里,甄云卿应该无条件地支持他的一切,就像是他是这样不惜杀了那幺多人,彻底撕开温情脉脉的表面,沦为人人喊打的邪魔一样。
杜无偃是这幺纯粹而无私地爱着甄云卿的啊……
可甄云卿的反应始终让他失望。
这让杜无偃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恼怒,他一边唾弃自己,又暗自得意于那些甄云卿不太清楚的,隐秘的成就。那些无人所知的东西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疯狂的生长,最终结出果来。杜无偃开始觉得甄云卿有些无聊,像是一本看的太久的书,以至于生生地从字里行间瞅出浅薄来。他轻慢地揣测着这个人反应和行为,一切如他所猜——
……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