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之一直想捅破那层窗户纸,可因为这件小插曲,迟迟没找到机会。
两人心思各异的抵达了锦城——谢喻兰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们没有立刻去谢家,秦岚之怕谢喻兰难受,只让暗卫前去探听消息。
谢喻兰刚进城时沉闷了两天,锦城多得是认识他的人,见他出现,总忍不住打量。于是谢喻兰拿了秦岚之的兰花面具戴在脸上,又换了一套自己平日不怎么穿的深色衣袍,将探究的视线纷纷挡在了外头。
也不知秦岚之做了什么,转天,客栈里便不敢有人打量、讨论谢喻兰了。连戏园、茶楼也都停了戏,街上路人也少了许多。
更有说锦城里但凡同谢家有牵扯的江湖名门、商贾世家,最近都闭门谢客,显得很是低调。
谢喻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吃饭的高大男人,堂堂秦教主,这一路没显露过什么“大魔头”的样子,这会儿倒有那个味了。
他一身黑衣,宽袖拂膝,哪怕是坐着背脊也挺得笔直,微微扬着下颚,是习惯性的冷漠高傲,俾睨天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视线,他转过头来,阴戾的眼神同谢喻兰对上,便散去了那点灰霾,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怎么了?”秦岚之问,“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谢喻兰笑了笑,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有话同你说,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好。”秦岚之没有犹豫,也没有多问。仿佛谢喻兰说什么都是好的。
待用过饭,两人共乘一骑去了郊外桃花庄。
说是桃花庄,但其实庄里各色花树都有。还不到时候,漫山枝叶翠绿却不见花苞,清新的香气钻入鼻尖,沁人心脾。
秦岚之不知为何要来这里,便见谢喻兰找来找去,找了颗不高的玉兰树,在树下站住了。
此时有风,谢喻兰摘下兰花面具,风将他的发丝托起来,又轻轻放下,衣袂轻柔翻飞,仿若花中仙人。
他抿了下唇,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紧张,将那面具攥紧了,道:“阿之,我有事要同你说。”
秦岚之每回被他这么一喊,就有些腰软,但堂堂秦教主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于是负手而立,面上镇定自若,点了下头:“你说。”
“这一路你帮了我许多。”谢喻兰其实早早打好了腹稿,但到关键时刻,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便颠三倒四地道,“我很喜欢你的面具……兰花,我名字里也有兰,你名字里也有岚。我偶尔会想,这可能是缘分。”
秦岚之:“?”
这是在说什么呢?
谢喻兰清了清嗓子,朝秦岚之招了下手:“阿之,你走近些。”
秦岚之仿佛被蛊惑般,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犹豫片刻后干脆站到了谢喻兰身前,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要贴在一起。
谢喻兰红了脸,连眼皮都泛着粉色,眼尾那点天然的红更是扩散开来,仿若抹了胭脂。
他睫毛轻颤,道:“我、我是想说,那天……那天在村里,你对我……那是什么意思?”
秦岚之心跳砰地漏了几拍,他下意识地想:来了!此刻不说更待何时?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谢喻兰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算了,你还是先听我说。”
秦岚之:“……?”
就见谢喻兰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秦岚之此时福至心灵,也不知想到什么了,突然就开了窍——完了,该不会要被拒绝?他还以为谢喻兰也有那个意思。看这情况,莫不是要跟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等等,先前对方突然情绪不稳定,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他太过自负,太过得意,居然从未想过对方会有拒绝的可能。
秦岚之一下急了,难得慌了神,伸手要去拉谢喻兰的手。
就听男人轻轻道:“秦岚之,我喜欢你。”
秦岚之:“……”
喜欢……谁?
一口气说出来,谢喻兰心里反而轻松了,胆子也大了,抬眼看着男人的眼睛,笑了起来:“秦岚之,我喜欢你,想一直陪着你,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会觉得我太轻浮吗?”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喜欢你。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我试试追求你,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谢喻兰说得太快,喘了口气,又道:“谢家虽然不行了,但我会光复谢家的。我不会给爹娘丢人,也不会拖累你。查案这事,很抱歉将你卷了进来,但等一切尘埃落定,此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不管你是不是魔教的人,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谢喻兰发现,要将自己的喜欢表达出来,好难。
他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但翻来覆去,只有这么几句。令他自己都急出了一头的汗。
秦岚之沉默地看着他,那双阴戾的眼睛越来越温柔,仿佛万年冰山逐渐融化,听到了第一声春的声音。
他拉下谢喻兰微微颤抖的手,握在掌心里,尚未开口,先忍不住笑了。
只是这一声笑,刺激了忐忑的年轻男人。
谢喻兰眼一闭,心一横,也不去想对方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听对方的回答,像是安了心暂时做一只闷头的鸵鸟,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襟拉了下来,不等秦岚之反应,就直直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