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谢喻兰有些郁闷。
白堰长得好,身手好,家世不错还八面玲珑,能帮上秦岚之的忙。
他们似乎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亲近,是一种自然而然地彼此信任。这种关系令谢喻兰羡慕。
夜里吃饭时,白堰为了活跃气氛,还说起了许多关于秦岚之少年时的往事。
那是谢喻兰不曾参与的过去,而如今,他也只是秦岚之的一个累赘。
如若不是他死缠烂打,秦岚之也不必掺和进这些破事里。
越想越沮丧,再看那远去的二人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般配,而自己怎么看怎么卑微。
想他堂堂谢三公子,曾经风光一时,鲜衣怒马,何时这么卑微过?
但喜欢上一个人,情难自禁,总像是拿了面镜子,时时刻刻只能看到自己的缺点。
尤其他还……放过了那个凶手。
谢喻兰深吸口气,闭上眼,手指紧紧扣在窗框上,用力之大,甚至将木框抓出了凹痕。
再看远处,白堰不知道说了什么,手搭在了秦岚之肩膀上。
谢喻兰看着那只手,心里生出怪异的、扭曲般的嫉妒,他像一只充满气的糖人,但轻轻一戳就又泄了气,沮丧地低下头,回了屋内。
他在想什么呢?不能因为秦岚之帮了他一回,就觉得对方喜欢男人,万一对方喜欢女子呢?
秦岚之行事作风和其他人不同,不能以常人的想法去想他。
但如果他喜欢男人呢?那自己有没有一点点的可能……
谢喻兰在屋里来回踱步,又在桌前坐下唉声叹气。
不知过了多久,秦岚之才回来了,外面走廊上响起他沉稳的脚步声。
谢喻兰蹦了起来,拉开门的瞬间又觉得自己有些荒唐——他要说什么呢?
一瞬间变化的脸色落在秦岚之眼里,他手里提着灭了火的灯笼,挑眉看他:“怎么了?”
“……没事。”谢喻兰舔了舔嘴唇,“就……听到声音,出来看看。”
他没话找话似的道:“你跟白公子关系真好。”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秦岚之会亲自去送一个人。
秦岚之打量他的脸色,嘴角勾了勾:“是,因为认识很久了。”
谢喻兰喉咙动了动,垂下目光:“之前画舫上……那个男人也是吗?”
“嗯。”秦岚之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走,“也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谢喻兰下意识地跟了上去,余光能看见秦岚之晃来晃去的衣摆,他很想拉一下,“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朋友。”
“为什么?”
谢喻兰没说话,似乎在走神,秦岚之嗤了一声:“因为我是万壑宫的人?”
谢喻兰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说话有歧义:“不是!”
秦岚之推开门,将灯笼往边上一丢:“那是为什么?”
“只是你看起来不像……”不像很容易信任人的样子。
秦岚之没明白谢喻兰的意思,蹙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没……”
秦岚之抬手要关门:“罢了,睡吧。”
“等等!”谢喻兰感觉自己越描越黑,只得换了话题,“那、那个,我能问问你、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秦岚之:“……”
作者有话说:
秦岚之:说你胆小你也胆小,说你胆大你也真胆大。谢喻兰:?
第38章我跟你道歉。
谢喻兰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露出了懊恼的神色,视线不敢看秦岚之,斜斜地瞥着门边的灯笼,尴尬道:“不,我的意思是……那个……”
出乎意料的,秦岚之并未生气,反倒笑了一声:“我喜欢谁,跟你有关系吗?”
谢喻兰一颗心哗地凉了,瞬间只感到无地自容,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甚至觉得光是站在秦岚之面前,就已经手脚发软,站都站不住了。
他这是何必?
何必要来自取其辱?
想他谢家三公子,从未被人拒绝得如此彻底,也从未被人如此嫌弃。
虽谢家出事后他一夜间尝尽了人情冷暖,但这一刻,他还是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他感到自己有些可笑,不过是稍微出格的一夜,他当时甚至没敢打量男人神色,却只因为那点亲密的关系,就如此放肆起来。
多么可笑,又多么不识趣啊。
既然万壑宫被称为魔教,总该有他符合“魔教”的地方。也许秦岚之本就是男女不忌的主,也可能他生性风流,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里,也可能……单纯就是起了一下好心,一时兴起又或者就如他当日所说,不过是想早些睡了,速战速决。
他自己在这儿剃头挑子一头热什么呢?
还把这话大喇喇地放到人面前来问,问又能问出个什么结果呢?
秦岚之弯起眉眼,志得意满地等了许久,却没等来预想中的回答。只见对方先是退后两步,随即再退后两步,直到出了灯火能照到的范围,整个人都缩进了客栈阴暗的走廊里,再看不清神情了,他才听到对方有气无力地道:“是我冒犯了。抱歉。”
秦岚之眼皮一抖,心里预感到了不妙。
有什么事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这种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当、当我没说过,我就是一时……一时好奇。”谢喻兰抬手虚虚遮住眼睛,仿佛是觉得房间里的光太亮了般,“我困了,先睡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