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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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于连 一

燕城市公安总局,清晨八点整。

各科室工作人员已经开始陆续到岗,行政办公室的后勤人员小孙打了个哈欠,扛着新的桶装水往老局长办公室送,一推门才发现他们张局已经沏好了第一杯茶,正神色凝重地打一通电话。

他们老局长已经年过五旬,十分清瘦,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古董——他老人家上哪去都要自带茶水,平时使一台充一次电能待机半个月的非智能手机,日常上班绝不穿便装,一年四季几套制服来回倒换,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纹路,好似二郎神的第三隻眼,那都是他老人家日积月累的「看谁都不顺眼」,笑一次堪比铁树开花。

办公室里老旧的座机电话有点漏音,小孙半跪在地上撕桶装水的包装,听见电话那头有个人聒噪地说:「领导,我知道这个事现在出在我辖区里,确实是我工作失职,但……」

小孙觑着张局那两条难舍难分的眉,心说:又出什么事了?

燕城正在承办一场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现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和记者都在,不少企业学校都放了假,全市私家车一律单双号限行,所有安保部门都在高度紧张。

小孙看见老局长从脖子往上开始电闪雷鸣,刻意压低了声音,儘量和缓地说:「南平大道北,离主会场不到三公里,之前开会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月无论如何别出事,最好连路边的流动摊位都清理走,你直接给我弄出一起命案,老王,『超额』完成任务啊。」

「可是领导,那是半夜里……」

「加强夜间巡逻的通知,提前一个月就下发到各单位了,你还想要求犯罪分子也保持八小时工作製作息?」

「是是,我也不是推卸责任,就是您也知道,花市西区那边本来就乱,外来人口又多……」

张局耐着性子跟花市区分局的负责人扯了五分钟的淡,发现那边非但毫无反省的意思,还「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地找藉口。他出离愤怒了,毫无预兆地发了火,厚积薄发地一嗓子吼了出来:「我知道个屁!西区不是你的辖区?不是你的地盘?你现在跟我说乱,早他妈干什么去了!」

小孙和电话那头的分局长都被他这平地一声吼震得噤若寒蝉。

张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消火,不小心澄了茶根,「呸」一下把茶叶喷回杯底。

接着,他伸出「一阳指」,在积灰的键盘上戳出了「扼喉」俩字,内网系统中铺天盖地的新闻截图刷了一屏幕。

今天凌晨,花市西区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死相狰狞的男尸,最早被人当成本地一桩猎奇的花边新闻发到了网上,不过网上比这危言耸听的事多了去了,刚开始没激起什么水花。可是花市区分局的领导唯恐敏感时期出事,办了件蠢事——想悄悄把这件事按下去,先是□□,之后又欲盖弥彰地说是发现了一具死因不明的流浪汉尸体。

没想到最早发现尸体的几个小混混手欠,拍下了清晰的现场照片,用非常譁众取宠的方式传播了出来,搭配分局之前种种讳莫如深的态度,让坐着公交地铁赶早高峰的市民们展开了丰富的联想,把这点屁事发酵得满城风雨,连市政都专门打来电话询问。

张局戴上老花镜,点开了一个被删除之前点击量最高的帖子,名为「市区疑似出现抢劫扼喉团伙」,显然这个说法非常脍炙人口,并且有图有真相,刚打开,一张毫无马赛克的尸体照片就极富衝击力地摊在了屏幕上。

张局:「……」

他感觉自己刚才吼早了,然而年事已高,再高的调门他也上不去了,只好恢復正常音量:「我感觉你在咱们系统是屈才了,应该让你去广告公司上班,这宣传效果,绝了。」

「都是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兔崽子,对着死人合影拍照片,您说缺不缺德?领导,您放心,那几个人我都拘起来了,照片和帖子也正在删,绝对能控制住!」

张局靠在椅背上,不住地揉着眉心:「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破案,有凶手拿凶手,有犯人逮犯人,□□……你是网管啊?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管住你手下人的嘴。一会我从市局这边调几个人过去给你们当技术指导,王洪亮,一个礼拜之内,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交待,自己打报告滚蛋!」

张局喷了分局长一脸,扣下电话,小孙连忙把空桶放在一边,举起自己随身的小本,预感老局长可能有话要说。

果然,张局衝他比了个手势:「去叫刑侦大队的人过来。」

小孙抬起头:「张局,都叫过来吗?」

张局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面前的液晶屏幕上——照片上的尸体面部已经呈现出丑陋的肿胀,五官扭曲,但依然能看出那是一张属于年轻人的脸,他张着嘴,彷佛有些惊愕,茫然地对着镜头。

「找骆闻舟,让他带人亲自跑一趟。」张局说,「案情未必很复杂,告诉他等这月过去,我就处理了王洪亮那老东西,他知道怎么办。」

小孙:「……」

张局的目光越过老花镜片,疑惑地朝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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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张局,」小孙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骆队……他那个,还没来呢。」

骆闻舟是个天天踩点上班的大爷,只要不值班,规定八点半到岗,八点二十九分他都绝不会出现在工位上。

这天还赶上他车限号,骆闻舟不想挤公交,干脆从他们家地下室刨出了一辆能进博物馆的大「二八」,自己动手大修了一番,晃晃悠悠地骑上了路。

他面貌十分英俊,几乎俊出了青春气,但神态与气质上却又能看得出是个成熟男人,他塞着耳机,挽着衬衫袖子,合身的休閒衬衫下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有一双骑着旧式的横樑大「二八」也能伸脚就撑住地的大长腿。左车把上挂着一打煎饼,右车把上坠着六七杯豆浆,骆闻舟双手放鬆地搭在严重超载的车把上,准时踩点驶进市局大门。

一进门,骆闻舟就看见门卫正拦着一个送花小妹。

「不让进——为什么不让进?姑娘,这是公安局,不是花果山,好吧?邮件统一放门口收发室安检登记。」

「鲜花怎么能放收发室?那不就蔫了吗?」送花姑娘一回头看见骆闻舟,伸手一指,「不让我进,那送外卖的怎么就让进?」

门卫:「……」

骆闻舟一抬头,冲送花女孩笑出了一口骚气的白牙:「因为送外卖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门卫对市局的形象充满忧愁:「……骆队早。」

「早,吃了吗?没吃自己拿。」骆闻舟单脚着地支着车,「美女,花给谁的?我给你带进去。」

送花的小姑娘被他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慌慌张张地去翻小卡片:「哦……给刑侦大队,一个叫、叫陶然的先生。」

八点半整,骆闻舟准时走进办公室,把鲜花扔在了陶然桌上:「你这个……」

他刚说到这,张局就气急败坏地派人来逮他了,骆闻舟只好先把后文憋了回去,伸手在陶然桌上重重一按:「等我回来的。」

整个刑侦大队都惊了,一齐呆若木鸡地盯着陶警官面前那束气质清新的鲜花,彷佛花梗下埋了个定时炸/弹。

女警郎乔从抽屉里摸出了放大镜和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地从隔壁办公桌探过身来,对着花束观察了一圈,然后拎出了一张牛皮纸的香水卡片。

这位勇敢的大姑娘在众人注视下,面色严峻地打开卡片,只见上面用非常板正的楷书写着:「风大得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我要傍近你,方不至于难过。」【注】

「落款是『费』,」郎乔说,「费什么?」

陶然一把抢了回去:「别闹,给我。」

「闹了半天是女朋友送的,我还以为骆老大要跟你当众表白呢。」

周围一帮同事纷纷抚胸,异口不同声的「吓死我了」此起彼伏,接着,广大光棍们光速恢復了战斗力,上前瓜分了骆闻舟带来的早饭,同时尽职尽责地扛起了声讨「异端分子」的大旗。

「陶副,什么时候脱团的,打报告了吗?组织同意了吗?」

「陶陶这个人,不局气,不够意思。」

「陶副队,我这月工资还剩三十七块六,没钱买狗粮了,反正你得看着办。」

「去去去,」陶然把卡片收好,又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把花藏了起来,「哪来的女朋友?别瞎捣乱。」

众人一听,这么大的一束罪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此人居然还想蒙混过关,顿时炸锅似的一哄而上,打算对陶副队发出围追堵截。

这时,方才匆匆离开的骆闻舟重新推门进来,伸手拍了一下门框:「花市区出了一起命案,来俩人跟我过去一趟,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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