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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杀你。”
系统冷冷地说着。
言辞秋却毫不在意的模样,淡定地赏玩着一串夜明珠。
“不先下手为强?”
他不答,自顾自思索着,这么大的珠子,究竟是怎么塞进他后面的?
良久,他才拖着懒散的身子缓缓翻了个身,拖长了音问道,“你说——这任务目标怎么还不出现?”
半晌,系统都没再说话,不同寻常的安静,以往他可是有问必答,事出反常必有妖。
言辞秋眯了眯眼,“你怎么不说话了?”言语间赤裸裸的威胁,仿佛要将系统拖出来打一顿才算罢。
“我……可以检测到任务目标的存在。”
“怎么不早说!”言辞秋猛然坐起身来,身上的寝衣微微滑落,露出微微肿胀的乳尖,断线的夜明珠随着他的动作撒了一地。
“来人,更衣。”
“你也没问过啊。”系统稍稍沉默,再开口时依旧是平静的机械音,却微不可闻地出现些电流声。
“你说什么?”
“没什么。”
随着系统的指点,言辞秋挥散一众宫人,独自走在春日的午后里。
暖风微醺,送来阵阵芳香。
“你不管皇帝了么。”
“他又不是任务目标。”言辞秋满不在乎地嘁了一声,“何况他身上还有我下的蛊虫,蛊母在我这儿,他跑不了的。”
系统便不再言了。
一路走走停停,终是走近了一偏僻冷清的地儿。
“停,就在这儿。”
系统说着,言辞秋便向四下望去。
却见周遭遍是枯木落叶,身后一不算太高的围墙,遍布着滑腻的青苔,潮湿地散发着霉味,旁边一蜿蜒的老槐树,树梢正悄悄伸向墙内。
就在这儿,长门宫,便是人们常说的冷宫了,比皇后现下住的那地儿还要冷清,言辞秋一路叫系统隐蔽了行踪至此,可算是绕过了大半个皇宫,真真是冷到了极致。
“这里边住的谁啊?”
系统老老实实道,“大概是皇帝的另一个儿子,周迟瑞。”
他说大概,是因为现下已知的剧情里,主角便是周迟瑞。
言辞秋扶额,“这几天没查剧情,现在发展到哪了?”
系统一五一十道,“现在应该是女主和男主见面后的半个月了,女主在这期间统共见过男主两次,温柔善良,给男主留下了深刻的……”
“行了行了。”言辞秋打断他,现在看来他已算是后来者了,一般来说,这种受尽折磨的男主,最是无法拒绝第一个对他好认可他的人,他而今已是失了先机,怀柔策肯定是不大奏效了。
罢了,走一步便算一步了。
他四下一望,便像是做好了决定一般,稍稍挽了挽袖子与头发,便顺着那老槐树向上爬去。
微风荡漾里的槐树,刷刷啦啦飘落一地的花瓣。
周迟瑞从记事开始便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他是由宫女生下的卑贱的皇子。
卑贱之人,哪怕是住在冷宫都算是抬举,他早已习惯了被世人欺压,早已习惯了在大雪天光着脚扫雪,所幸现在还不是冬天,可那手脚开裂生的冻疮,却还没好,看上去血淋淋的有些丑陋,他十分感谢前些日子为他送药的那位姑娘,可除了感谢,他也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像他这样卑贱的人,有想法又如何呢。
日头没那般高了,他低头扫着院子,心情也好些了。
“你,接住我。”
突然听闻一句有些气喘吁吁的呼喊,周迟瑞下意识便循着那声音抬头。
午后微醺的阳光,洒在春风洋溢的大地上,他看见一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般好看的人。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脚尖上空无一物,粉嫩的指头玉白的足,纤细的脚踝上挂着精致的白镯,铃铛随风而响,正如细碎的阳光,他一时看愣了神,那伸进墙头的槐花清丽淡雅,竟如那花树成了精,他几乎以为那是什么传言中的精怪。
“接住我。”
随着那声呼喊,他下意识伸出手,裹挟着槐花的清香一瞬便扑了个满怀。
比他想象中轻很多。
挂在他身上的人儿,仿佛不怕生似的,足尖晃荡,便引得骨铃清脆作响,又伸出手来,轻轻点在他鼻尖,他霎时便像是被点了穴,四肢僵硬维持着现下的姿势,身板挺得笔直,耳尖却红得染血一般。
“好漂亮的小郎君啊,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周迟瑞一骇,浑身一颤,险些脱手。
怀中的人儿突然咳嗽起来,脚上没穿鞋,许是着了凉,整个身子随着这咳声轻微地颤抖着,仿佛漂亮的瓷娃娃,随时都会破碎般,他几乎就要以为这槐花变作的妖精,是不是就要如同这花香被微风吹散了去,下意识便收紧了手臂,却见那咳嗽不缓,还愈发急促了起来。
周迟瑞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小心翼翼轻轻拍着他的背,终于停下后,
', ' ')('那人这才靠进他怀里,温声叫了句,“小郎君,我冷。”
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在他耳边吹气,酥得他头皮发麻。
他这才发觉这人手脚冰凉,真像那传言中吃人心的妖精了。
他心里颤得不行,却仍是迷迷糊糊就抱紧了些,他是知道冷的感觉的,他受惯了冷,听到那个字,他便下意识地心软了。
妖怪又如何,或许妖怪也会怕冷吧,没有人曾这样抱过他,他却愿意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给予另一人。
怀里的人,在他胸口上蹭了又蹭,手脚不安分地向着他里衣身去,冰冷地贴着他的肌肤,温温和和地说着,“小郎君怀里,好舒服啊~”
他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只觉得手里那轻飘飘的瓷娃娃像是团暖暖的小猫,他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细微的心跳,仿佛微弱的烛光,随时都会灭一般。
那蹭着他脖子的脸颊,像是块丝绸,他没碰过丝绸,只远远地看过一眼,那阳光下泛着微光的绸缎,他想,丝绸的触感,大抵便该是这模样。
他不知自己现下是何模样,只觉得四下一时安静,他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了,脸上火热得发烫。
他不知这持续了多久,直到宫墙外传来呼唤,他这才回神,听着那急切的语调,一声声“公子”,他低下头,看着怀里人,有些微不可查的失望,“他们是来找你的么?”
言辞秋暗自骂了声,没想到这老皇帝醒得这么早,这就来找他了,抬眼便又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恳切道,“我现在不想回去。”
整个一副调皮世家公子偷跑出来,贪玩又叫人不忍骂的模样。
周迟瑞咽了口唾沫,将其轻轻放下,殷切道,“公子如若不嫌弃,请随我来。”
走进长门宫内里的寝殿,言辞秋才算是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想来大周也算富裕,宫里竟还有这般简陋的地方,看来皇帝属实是没把周迟瑞这“低贱”的小皇子放在眼里了。
这屋里没什么坐的地方,只一张还算干净的床。
言辞秋看了一眼,便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那粗陋的床铺,怕是硌得慌。
周迟瑞也早已习惯他人对自己的不屑,他并不觉得言辞秋有多么不礼貌,他只觉得自己招待不周。
却见那人坏坏地笑着,勾勾手让他过去,他有些不明所以,下一刻却被推倒在了床上。
并非言辞秋力气有多大,实在是他丝毫不设防又始终有些魂不守舍的,而后便见,那人像是得逞一般,狡黠地笑着便躺在他身上,还舒服地喟叹一句,“现在好多了,真暖和啊。”
周迟瑞刷的一下红透半边脸,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四肢还僵直着不知该往哪放,迷迷糊糊地,又感觉到似乎有冰凉的指尖在他脸上滑动。
“小郎君,你可真好看,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呢?”那声音戏谑而魅惑。
周迟瑞下意识便以为自己要被这妖怪吃了,心里除却惊讶与恐惧,还有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他说不出,突然又想着,死在一个漂亮的妖怪嘴里总比死在下一个熬不过的大雪天要好得多,或许妖怪也食不果腹吧,他阖上眼,静默地等待着。
预料的疼痛未曾到来,下一秒他的嘴唇便被含住了,他茫然而震惊地睁大眼。
在数十秒空白的思维之后,他才猛然推开言辞秋,推到一半又怕摔伤了那人,反手一拉,又将其拽向自己怀里,而后半晌憋不出一个字,良久才道一句,“自重。”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调戏了,脸已经熟了。
言辞秋咯咯地笑着,一时停不下来,手摸上周迟瑞的胸口,还大着胆子挑起他的下巴,在他眼神放空的瞬间突然又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放,而后笑眯眯地说着,“小郎君真可爱呀。”
在他还在愣神的间隙里,言辞秋慢悠悠自他身上下来,轻悄悄向着门外走去,独留他一个人发呆,半晌才着魔似的冲出门外,“你叫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哪还有什么人的踪迹,那真如一个妖怪,来去皆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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