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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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君山苑,归林与陈延简单谈过近来事宜,又暗示陈延自己怀疑州巳身份,却没想到陈延竟情绪略微激进地替州巳做保票。

“七天而已,你魂被勾走了?”归林看着那一晚的客厅监控似笑非笑。

陈延盯着归林看监控的表情心里打鼓,他不着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抱歉老板,但州巳不州先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看起来?这几天很难忘,是么?”

七天,他和州巳的交往并不仅仅局限于他在扮演归林时,他隐隐能感受到,在州巳眼里,陈延只能是陈延,不能成为任何人的代替。

尽管他知道这大概源于州巳对归林爱得深切,可即便如此,即便是因为他对别人的爱才会如此看待自己……

二十一年前,陈延出生在利红曼的一个小村落,他的母亲是一位女性oga,白种人,父亲则是个瘾君子。

八岁那年的一个夜晚,母亲被父亲打得体无完肤,她奄奄一息之际要他离开这个家,他看着母亲满身的血慌了神,想都没想就趁夜出逃,最后还是被父亲和村民一齐抓了回来。

“ark,卖了他,还能换些钱,白种人的孩子有什么好留的?”

“说得对,可哪里会要他呢?他身上流着白种人的血,童子军都不会收!怪我手里没钱,只能买个白人当老婆!”ark咬着牙说。

“你的命根子不是kiwi卖给你的吗?问问他,也许有办法!”

于是陈延被五花大绑捆在露天的牛圈晾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一辆皮卡停在了他家门前。

“kiwi!你终于来了!”

“你儿子呢?”

“在那儿!哦我的主,你看看他,才八岁,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五官也像他母亲!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kiwi指挥手下把陈延从牛圈里拉出来,色眯眯地打量了他几圈,“一千万利红曼盾。”

汇率1:10000,相当于人民币一千元

他父亲笑得天花乱坠,连声道谢:“我不要钱!帮我换些好东西!”

kiwi笑得更开怀了,他随手漏些低质量的毒品就将这可笑的瘾君子打发到一边,接着拎着陈延头发把人扯上了车。

八岁的陈延虽然长得高些,可身上精瘦,自然也没什么力气,在那辆皮卡露天的货箱上,他经历了这一生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情,他想不起有几个人,他只记得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车旁围了一圈拍照录像……

当然,这只是一切的开端。

他先是被带去拍卖,但因为胸下突兀的的肋骨并没有卖出好价钱,丧心病狂的人贩又把他转手到卖血的机构,他在那里挨过一个月后,最后被转送到了毒品试用基地。

阳光晃进阴暗的车厢,陈延在昏睡中睁开眼,看见了一眼望不见头的罂粟花海。

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了,八岁的陈延想。

下车后他被带去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裳,小陈延很是释然,因为他终于要死了。

从出生开始,他便找不到生的意义,却也没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可见识过真正的苦难以后,他才知道,悲惨的人世之间,死是唯一逃脱的方法,他开始羡慕他的母亲,羡慕他死去的母亲。

玻璃房中有五个孩子,他们的脖子上都戴着镣铐,陈延是第六个,他被和他们栓在了一起。

身穿白大褂的实验人员走出房间,他身边的孩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陈延愣住了,自己的名字?他好似与那名字阔别许久似的,怔了许久才说出话来:“kyle”

话音未落,颈间镣铐便被通入电流,电击感从脊椎迅速绵延全身,陈延浑身瘫软倒在地上,鼻尖闻见的是发丝的焦糊味。

白大褂的实验人员推门而入,恶言厉色地说教:“1、2、3、4、5、6,这里没有名字,记住你们各自的编号!”

在那以后,陈延再也没有提过自己本来的名字。

可为什么要记住编号?

很快,前几名孩子替他解答了这个疑问。

在注射药物之后,实验人员会通过实验体是否能准确无误的说出自己的编号辨认实验体是否存在清醒意识。

如果在心跳骤停前一秒意识尚存,那么这种产品即会宣告试验成功。

1、2、3、4…半年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出玻璃房,再也没能回来。

陈延很平静。

他知道,自己能去死了,自己终于要死了。

直到他九岁生日的第二天。

事实上,他在玻璃房中根本不知今夕何年,是因为九岁生日的第二天,是他走出玻璃房的日子。

他被固定在了实验台上,针管插入皮肤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

“等等,换个实验体,这人我带走了。”

说话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贵气,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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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便是林戟。

陈延被带下实验台,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他不惧怕死亡,可他惧怕未知的一切,他扒着实验床的床腿不愿离开,林戟懒得理他,转身便走,四个实验人员抻着他四肢就把他大头朝下悬空抬了起来,他们跟在林戟身后,陈延梗着脖子,看见走在前面的少年,连鞋底都一尘不染。

这一次,他坐上了一辆黑色埃尔法,林戟用鞋尖抬起他的脸,十分挑剔地评价,“可惜,刚那股要死不活的劲怎么没了?面貌和归林也就像七成,这下白花钱了。”

陈延那时听不懂中文,但他听得出林戟不满的语气,他不知道自己又要被卖到哪里,他拼了命地要挣脱绳缚,颈后忽然就被扎了一针……

后来他随林戟辗转多国,最后回到国中,他被带到林氏本家关在一处布满监控的房间中,他的任务是模仿监控里的这个孩子。

断骨增高,整容,甚至归林身上受了什么伤,林戟都会立马他身上复刻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持续了十六年,直到四年前那次空难之后,他才被允许和他见面。

归林坐在轮椅上,脖子上戴着电子镣铐,湛深如海的瞳孔里荡漾着淡淡的死意。

“你叫什么?”

陈延又愣住了,他下意识不愿说出从前的名字,可林戟也并没有给他新的名字。

“敬业到连名字都一样?”

“不是的。”陈延低下了头。

“你总有一天要代替我活着的。”

“您别误会,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陈延。陈列的陈,延续的延。”

因为他的敏感身份,他此生都不可能有成为个体的机会,乔装作归林特助时,陈延分明是在做自己,却怎样都又好像在扮演另一个角色似的,似乎只有在成为“归林”时,陈延才做回了陈延。

七天,短短七天,并不足称以难忘。

可短短七天,他在州巳眼里看见的,始终都是陈延的倒影。

“这是想他想得出神,烟都不会点了。”归林自己从陈延口袋里掏出火机,点燃了指间的香烟,陈延被嘲得面红耳赤,等归林一支烟抽完,他也没再憋出半个字。

“不要多想。”归林起身帮陈延扶正领带,又从柜中拿出一双和陈延一模一样的小羊皮手套戴在手上,“他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我明确告知过他,你的存在。”

“老板。”陈延看着归林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沉吟片刻,“州巳不是靠这东西分辨我们的。”

“我知道。”归林架了副眼镜在鼻梁处深按一下,“我要试的不是他。”

别墅前院,司机还在等。

“老板…?”车门作响,黑色小羊皮手套映入眼帘,司机话音一顿,等归林在后排坐稳,意料之内在后视镜中对上司机怀疑的眼神。

“怎么?”归林摸了摸鼻梁处的眼镜印,“别愣神,开车。”

归林虽是公众人物,但向来与娱乐圈保持距离,此次能应导演组邀约,也算一句百年难得一遇,即便并不参与正式录制,但能拍到几个两人互动的镜头,这档节目一经播出也必将大火。

节目开录十分钟,镜头在观众席一晃而过,“碰巧”不经意录到归林披着见白色双扣羊毛大衣独身站在观众席角落。

节目继续,弹幕却已经炸了开来。

【:摄像机!往回转!

:等等,我花眼了吗,我看见谁了!

:往回转啊!这摄像怎么不是声控的啊?

……】

于是摄像“顶不住压力”偷摸往回转了一下,迅速给了归林一个45度角超清特写镜头,剪辑还特意地给换了滤镜调了个色。

谁也没想到,这短短15秒,摄像师竟歪打正着拍出了一张够他吹十年的神片段。

米白西装和白色大衣冲淡了人与生俱来般的沉郁,棚顶排型射灯的光打在归林身后,他逆着光影抱臂而立,款款注视着站在台上的小机长。

现场一阵喧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聚光灯适时落下,却不见归林身影。

“咳咳,这个…二公子并不是本场嘉宾。”导演拿过麦克风向大家解释,“主持人,节目继续。”

“好的,摄像别找了,快转回来吧,没有二公子长得帅不是你冷落我的理由!”主持人幽默地圆场,观众却不依不饶。

“把二公子找回来啊!!!”

“二公子有什么错!他只是想看看耶耶机长!!”

“二公子连老公都不能看吗!!”

“你们节目组凭什么不要请二公子,二公子不配吗!”

张有文站在州巳旁边,一直在私底下用手戳他,“你说句话啊!你帮着解释解释啊哥。”

奈何州巳无动于衷,他知道这又是在摆拍,人家陈延拍完就下班,非要把人拉回来做什么。

主持人这边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能稳定住现场沸腾的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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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最后还是导演上台,说工作人员已经去请过二公子。

“那二公子呢!”

“二公子…”导演看了看州巳,才犹犹豫豫地说,“二公子就在后场,但他说能不能上台还要看州先生的意思。”

上千双眼睛齐刷刷盯了过来,州巳后背一凉,“?”

“州先生,您是什么意思呢?”主持人顺着话直接把麦递到了州巳唇边。

州巳一时语塞,苦笑了两声才说:“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你们是吵架了吗?”主持八卦地贴在州巳耳朵边问。

“我怎么敢和他吵架?”

“看这话说的,怎么不敢?”

“瞧您这话问的,我们航司上下谁敢和林教吵架?”张有文跳出来替州巳解围说,“再说了,归林人呢?我们州机长不是让他上台了吗,还磨蹭什么呢?”

“州机长还没说什么,张副倒急不可耐起来。”归林不紧不慢走上舞台,站到张有文和州巳中间,朝观众席微微颔首,“各位抬爱了,无意搅扰,只是想来接州机长下班。”

小情侣恋爱的酸臭味熏得人头晕,张有文皱着眉头站到了主持人另一侧,一脸都是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嫁闺女呢。

归林贴得太近,州巳不解“陈延”今天又有什么表演,但毕竟在公众面前,他不好和“陈延”靠得太近。

“我骑车了,不用接的。”州巳低声说完,也往主持人的方向蹭了半步。

“不用我接么?”归林无辜耷睫。

他声音虽不大,但刚好够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用他接吗!!!”

“真的不用他接吗!!!”

观众席掀起潮潮热浪,州巳一看“陈延”这番神态,才忽然发觉这不是陈延,这是归林。

真是见鬼了。

他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来的。

州巳敢怒不敢言,一肚子气没处撒,深呼一息才算平下情绪,“真的不用。”他对着麦克说道,“我不想占用他太多时间的。”

“怎么,平日里少占了?”归林覆住州巳唇边麦克,低首附他耳侧,神情暧昧地,“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咦——说什么呢——”主持人起哄调笑,“也别咬耳朵了,拿我们当外人呢!”

州巳死攥着归林手腕,同他拗着一股劲把他的手从麦克上推了下去,面上却笑起来,“他在凶我。”

“凶你?”主持人睁大眼睛问。

州巳点点头,一臂轻揽过归林腰身,“我老婆问我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归林还没说什么,张有文先替州巳打抱不平起来,“年轻alpha总不能天天睡家里吧,林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管得太严了点,难怪州巳这两天愁眉不展的。”

“情侣之间还有要多多包容的!”主持人一看这势头不对,赶紧又当起和事佬转移话题,“我听说最近林总也是比较忙的呀?”

归林也不替自己辩解,只敛目拍落了州巳攥在腕间的手,放下挽起的毛衣袖子挡住皓白腕上的红痕。

“又碰疼你了?”州巳皱着眉头托起归林的手,那样子是真的在自责,“给我看看。”

“没关系。”归林摸了把他的头,含笑无奈叹了声,“总这样不知轻重。”

……

综艺以游戏为主,归林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节目组替他安排了特邀嘉宾席,他便坐在那里看着州巳在台上闹,那档综艺不只邀请了州巳和张有文,更有一众明星,却无一入得他的眼。

回程,州巳执意要骑摩托,归林便也纵着,叫司机控制车速跟着他,州巳这次倒不死命提速,就在归林车旁遛弯,让归林一抬眼就能看见他。

路口处一个一百多秒的红绿灯,州巳敲开归林的车窗,掀起镜片神秘兮兮地说,“哥,昨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你怀里好香,喷的什么香水?”

“?”陈延并未说昨晚和州巳看过电影,归林莫名其妙看着他,但当着司机的面,他也只好顺着州巳圆,“没有喷香水,那也许沐浴露的味道。”

“又骗我。”州巳仗着对方理亏,又乘这时候比归林高出许多,便肆无忌惮挑起归林下颔,“我昨晚抱你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抱谁?

长目轻仄,归林半晌没出声,红灯变黄,车窗缓升,州巳耳边才飘来一句玩笑般的话———

“是么?原来州机长的记性当真不大好。”

信号跳绿,迈巴赫车身低鸣绝尘而去,红色杜卡迪像被一线无形的绳牵着般紧随其后,望尘追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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