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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瓻爻要的,是尤罄空下一日陪他。
对於帝王而言,这样的赏赐确实胡闹,然尤罄觉得予他也无妨。
思及书房内永远批改不完的奏摺,尤罄认真思量起休息的事。他问了文二与文九,又召了几批官臣,没想到都得来同意及赞成。他们清一色表示尤罄该休息,为国也该为自己,顺道又说了几句纳後宫的事。
东後宫西也後宫,尤罄为此头疼,毅然决定放自己一日假。
他尚未告诉墨瓻爻这个决定,却先得了单国公女儿邀墨瓻爻游碧江的消息。文二向尤罄禀告,五王子答应单国公女儿的邀约,就约在後日。而後日,正是尤罄预定休息的日子。
「怎麽不说你要兑现赏赐给他?」
见木头陛下又来逗弄自家孩儿,容肃无奈,将容玥递给了尤悠,让尤悠先看着。「他大老远从羌国来,可不是为了见单国公女儿。」
「单国公地位尊贵,既然答应,就不应出尔反尔。」怀抱里少了容玥,尤罄忍不住绞紧手指。他明白自己现下的感受称作失望,然他觉得这样有失帝王的风度,不应为一己之私左右他人的抉择。「单国公的千金端庄聪慧,或许……」
「有你这个做皇帝的尊贵吗?」容肃挑起眉。他的话柄直中箭靶,尤罄愣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容肃叹了口气,两人自年少一路走来,他何曾看尤罄这副模样。他揽住尤罄的肩膀,非以臣相,而是以一个挚友的角度,「还记得你曾说,你想为自己而活。」
「如今你有江山、有景仰你的子民,还怕什麽?」容肃目光沉沉,字字铿锵有力。尤悠见状,抱起容玥到尤罄面前,温和地说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你与五王子的事。不过阿罄……你还有我们啊,你能多仰赖我们些。」
尤罄抿唇,见容玥想扑到自己身上,便抱他过来,尤罄将脸抵在容玥的颈处,引来孩儿嗝嗝笑声。他垂着眼眸,明白容肃与尤悠的意思,也知晓他们在等他的回答。半晌,尤罄闷声:「我知道了。」
明白是明白,做又是另回事。
尤罄认为赏赐的事可改日再说,就没将此事告诉墨瓻爻。他空了一日得闲,思来思去,终是去找容肃,准左相一天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好事,容肃摸不着头绪,只闻尤罄说想陪容玥一整日,让他带尤悠出游、休憩。
容肃顿时无语。休假自愿照顾孩子,也就尤罄做的出来。
是日,叔侄两人在寝殿里用早膳。
容玥得知皇叔可以陪他一整日,倒是非常开心。用完膳後,捣鼓出好几张图纸,让尤罄作画给他看,尤罄熬不过他,容玥想看什麽,就画什麽给他看。两人相处和睦亲昵,彷若一对真正的父子,叫殿外的朝官眼红,恨不得马上充皇上的後宫,让陛下开枝散叶。
除了待在寝殿,尤罄还带容玥去御花园游玩。当初容贵人陷害他的那座木桥已不在,整修成了石砌的陆桥,他抱着容玥坐於桥边的凉亭,两人垂首观看池塘里的锦鲤,鲜艳的鳞尾泛着水光,於艳阳底下闪耀,跃起又扑通落入水中,溅起水花引来容玥的笑,以及稚嫩的童言童语。尤罄没来由地,感受到自己沉着的心跳与周围的声响,两相交融,一切缓缓的、没什麽特殊,却弥足珍贵。
他想将这些宁静美好收进眼底。却也不确定,为自己而活这件事,能不能做好。
午後,尤罄怀里抱着睡着的容玥,手边倒是在翻阅碧国的疆图。他就是翻,没太用心思,双眼一眨也觉得有些犯困。
「听说你今日休息。」
身边倏然传来的话,是尤罄熟悉不过的声音。他昂首,仅见墨瓻爻立於一旁,身着靛青色的羌服,将腰间的银铃衬得雪亮。墨瓻爻神色淡然,语气没什麽起伏,不知为何,尤罄直觉他不高兴。尤罄揽紧怀中的容玥,抿了抿唇,小声道:「我陪玥儿玩。」
墨瓻爻似是听到什麽有趣的事,挑起好看的眉眼,「不该是陪我的?」
「你们都在啊……」此时传来尤悠的声音,他与容肃一同入殿。没等尤罄开口,他就先道:「我们今早碰到了五殿下。」说完,尤悠小心翼翼地抱起容玥,怕吵着了孩儿,「谢谢你,阿罄。玥儿给你添麻烦了。」
先是避开墨瓻爻的目光。「怎麽那麽快回来?」尤罄转动有些僵硬的肩颈与手臂,锦袖下的铃声让他僵了一瞬,愣是不再动作。
「没办法,尤悠见什麽老是想到玥儿,况且碧江游半日已足,改日再去其他地方玩玩。」容肃接了话,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听闻尤悠与容肃也去碧江,尤罄愣了会,明白一切原委。
直到尤悠他们离开,尤罄都在想,墨瓻爻从容肃那得知多少事。
「我来要赏赐了。」
此刻,殿中仅剩尤罄与墨瓻爻两人。尤罄闻言,正欲从榻上起身,不料墨瓻爻按住他的肩,整个人凑近他怀里。墨瓻爻靠在尤罄的耳畔,鼻尖拱着他的颈项,话说得缓却有些黏人,「只余半日,丹丹就陪陪我,好不好?」
对於墨瓻爻,尤罄似乎从来都拒绝不了。就
', ' ')('如同多年前,他深深为眼前此人着迷,怎麽都无法欺骗自己。
是夜,尤罄沐浴时闯入一个颀长的躯体,来人义正词严地表示这在赏赐范围内,合情合理,毕竟半日的时效尚未过去。尤罄羞赧,明知自己说不过墨瓻爻,匆匆洗浴後便泡进浴池内,蜷着身子不断遮掩。墨瓻爻觉得有趣,明敞着自己精实磊落的身躯,朝水中已红成虾蟹的人靠近。
「想什麽?」他撩起湿濡的墨发,将下颔抵於尤罄的肩上。琥珀色的眼眸亮着光,不偏不倚地凝视眼前的人。「丹丹的脸怎麽红成这样?」
尤罄听闻,将身子缩得更紧,抿唇不语。墨瓻爻瞧见後忍俊不禁,两手一开将尤罄揽入怀中,怀里的人不敢动弹,垂着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眨啊眨地,似是把心事都暴露出来。墨瓻爻就这麽抱好一会,嗅闻两人身上沐浴的香气,指尖延尤罄的耳骨蜿蜒而下,抚过那泛起粉色的锁骨及胸膛。「不只脸红,脖子红、胸也红……那再更下面呢?」那白皙的指头欲再往下,被尤罄阻止了。
只见尤罄颤着身,尽是绯色,声音有些哑:「你怎能……」
「你跟我都是男人,有什麽好羞的?」墨瓻爻回得从容不迫,禁锢尤罄的双手仍没放开。
「你还说、男人跟男人……」
「男人跟男人不行吗?」墨瓻爻扳过尤罄的脸,目光沉了几分,嘴上噙着笑,然眼底的笑意渐散。「丹丹,你到底在怕什麽?」尤罄怔愣,睁大的双眼缓缓漫起水雾,红唇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墨瓻爻见状忍不住将态度放软,他贴上尤罄的额头,两人视线相交,仅映出彼此的模样。
「我们明明互表过心意。」墨瓻爻低叹,吻上尤罄的鼻尖,又亲吻他的眼皮。
墨瓻爻头一次看尤罄如此委屈,然他毅然狠下心肠,此时要剖开尤罄的心肚。他将尤罄的脸捧於掌心,两额相贴,嘴里却是尤罄一直没敢坦然的话,「你明明爱我。」
「尤罄,你爱我很久、很久了。」
尤罄很少哭,就连少时接了皇太后一巴掌也没哭过。此刻眼泪溢出眼眶,他心乱如麻,心口如颊边的泪水一样滚烫。尤罄从来没有这般委屈,就如初次犯错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迷茫,然事实摆在眼前,眼睁睁地被戳破。他忍不住哽咽,「我、我……」
「不许说没有。」墨瓻爻抚过尤罄的眼尾,指尖沾上泪。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凌人的气势再也发不出,温声道:「你可是把我送的化铃一直挂在身边,不许说不爱我。」他直视尤罄,那双宛如瑾瑜的媚眼荡漾,情绪翻涌。尤罄不禁望得出神,墨瓻爻有双漂亮勾人的眼,随便一眼都含情动人,然再细看,便会发现其眸中平静无波,好似什麽大事到他眼底皆如雨点,翻不起波涛。此刻却与过往不同,情感明明为无形之物,但尤罄从他的眼中看出了。
尤罄垂眸欲语,墨瓻爻又抢了先。他轻抚尤罄的颊边,蹭其鼻尖,缓道:「丹丹,我很久以前就爱你了,比你想的还要久。」像是想到什麽,他笑了声,「那时你大概只把我当孩子看。」
这段期间老是难受、鼓胀的心彷佛泄了气,化入温热的水,翻涌沸腾着。那些被尤罄给束缚住的情感,宛如滚水的气泡,不断蒸涌而上、於水面散开。尤罄想藏也藏不了,墨瓻爻一直在等,他老早就剖开自己,只是尤罄现在才看见。
「瓻爻……」尤罄抬眼,习惯性地抿唇。他似是做了什麽重要的决定,朝墨瓻爻的脸上亲了一口,赧着脸说:「我心悦你。」
墨瓻爻笑着应了声,拨起尤罄腕上的铃。伴随脆铃声入耳,那双眼饱含风情,紧瞅尤罄。「丹丹……你这麽亲,我可不会满足。」拇指压着尤罄的下唇,又说:「你未纳後宫,看来对云雨之事不甚熟悉。」
「……你难道熟悉?」尤罄睁了眼,双颊绯红。
「不熟悉、从未有过。」墨瓻爻咬上尤罄的耳,魅人的声音闯进他的耳里、心里,深入骨髓,似黏腻浓稠的蜜,令人成瘾、着迷。
「男人与男人行不行,丹丹教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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