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真逗,还挺懂事的!”旁边的人说笑道。
“是,别看才九个月,跟个大孩子似的,啥都懂了。”童韵擦了擦细白颈子里的汗珠儿,这么说道。
正说着,远处跑来一个人影,戴着个大草帽,远的时候没看清,待到近了,这才知道原来是童昭。
童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蜜芽儿跟前:“小蜜芽儿,这么乖地坐着呢!”
童韵见弟弟竟然这会子跑过来,便用手在嘴巴那里环成喇叭状喊道:“你跑来做什么?”
按理说童昭应该和生产大队其他男人一起运麦垛子,用石磨子轧麦粒,怎么竟然跑来这块田垄了?
童昭笑着挥手:“我过来看看蜜芽儿!”
说着间,他弯下腰,快速地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了蜜芽儿那奶肥小手里:“乖,舅舅给你带来个好吃的!”
童韵无语了:“她还小,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童昭笑,一边笑一边往远处跑:“能吃,这个一吸都是水儿,噎不着呛不着!”
蜜芽儿低头看时,只见小舅舅往自己手里塞了一个蜜桃儿,软乎乎的,饱满粉红,一看就是汁水充足。她抱着那大蜜桃,贪婪地张开嘴巴,从那蜜桃尖尖上开始吸起来。
惯会吸奶的小嘴儿这么一吸,蜜桃甜美的汁液就渗入小嘴中。
真甜,真好吃,真解渴!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蜜桃桃!
于是童韵便见自家女儿鼓着个腮帮子,抱着个比她的脸小不了多少的大蜜桃,那叫一个啃啊吸啊,好生卖力的样子,很快粉润两颊变成了个小花猫。
一时她也忍不住笑了:“这童昭,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陈秀云抬起身来,掐着酸疼的腰,擦擦汗笑:“童昭可真是疼咱蜜芽儿,得了啥好处也忘不了蜜芽儿。”
冯菊花却笑着说:“那也得说有本事能得好处,我看童昭是个能干人儿,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不像咱顾家男人,一个个都老实。”
陈秀云想想也是,点头:“说的是,童昭是城里的,就是不一样。”
正说着,南边地头过来一群女人并几个小孩,个个都是戴着草帽,其中有几个还背着个娃,等到走过来一说,大家伙才知道,原来她们那块地比较小,已经收割完了,所以被小分队队长赵辉煌派到这边来了。
当下大家伙重新分了任务,就各自拿起镰刀忙活起来。
童韵恰好挨着柯月一起割麦,柯月生了个孩子才出月子,可是没办法,家里劳力只有顾跃进,吃饭的嘴多,她不得不拖着还没大恢复好的身子过来抢收麦子。
童韵看到这情境了,不免皱眉。
她才生过孩子,自然知道那辛苦,出月子没多久的孩子,两个小时就得吃一次奶,吃了后马上就要拉就要尿,如此循环,烦不胜烦。柯月自己身体怕是也没恢复好,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带着孩子出来抢收麦子。
她从东边开始割,柯月从西边开始割,两个人在割到中间的时候恰好遇上。
童韵提醒说:“柯月,你才出月子,现在这么弯着腰割麦,小心落下腰疼的毛病。”
别说是才生过孩子的,就是正常人,割几天麦子,怕是都腰酸得不行了。
柯月略停顿了下动作,叹了口气:“我也想赌气不来,谁不知道在意自己身体呢。可是没办法,落到这个地步了,我总得给自己打算打算,要是我现在不出来忙活,说不得到了冬天家里就断了粮。”
童韵听着,倒是有些意外:“这咋会呢,生产大队到时候肯定是按人头分粮啊,大不了到时候先想办法补点钱。”
生产大队的粮食在交了公粮并存了来年的粮种子后,其他是按人头分的,每个人合该多少斤粮食,老弱病残孕都是有的,这也算是考虑到大家伙的填饱肚子问题。不过呢,有些人的工分多,有些人的工分少,那怎么办,多工分的,可以选择多得粮,也可以选择折算成钱。少工分的,你要想拿到你人头应得的粮食,那就得补足钱。
如果没钱,那就是彻底没办法了。
难道说,柯月家拿不出这钱来?
柯月苦笑了声:“是,家里根本没钱,要不说嫁了贫农呢,嫁贫农,好成分,这可真好,总算是彻底的贫农了!”
贫得吃不起饭了。
童韵见她这样,却是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道:“等会这一陇割到头,你借着喂孩子功夫,坐在地头歇一会,割得少就割得少,大不了我们割快点,一样不影响进度,大家伙都是女人,也能理解的。”
柯月听了,感动地望了童韵一眼,却见她肌肤在那阳光照射下闪着秀粉的光泽,心中黯然,羡慕嫉妒又感激。
“谢谢你,童韵,之前多亏了你送我的两斤红糖,要不然我这月子连个糖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