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易吗她?她寻来了一块花布给蜜芽儿做衣裳,就想着牙狗那边儿也小,面上不好看,只能费劲巴拉又给牙狗儿也寻了块。
得亏人家冯菊花是个好性子不挑剔,不然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结果呢,她好心好意想端平这碗水,结果人家那眼儿还滴溜溜地看着她手里的花布?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她以为她苏巧红是个什么东西,好东西合该都进她的嘴儿?
“还是四弟妹见识大,还知道人模人样的黄鼠狼,咱在县城里住惯了,见的都是人,说的也是人话,做的也是人事,真不知道黄鼠狼还能当人看!”
说着间,她回过头,笑望着童韵:“五弟妹你说,你见过这样的黄鼠狼吗?”
苏巧红没想到这城里来的大嫂竟然说话这么直,这不就是说她是个黄鼠狼?她气得差点想掉眼泪,打算回骂几句,正要开口,忽然脑子一清醒,又觉得不对劲。
这是城里的大嫂,不是二嫂不是三嫂也不是小弟妹啊!
她不能得罪谭桂英,谭桂英在县城里有地位,谭桂英的爹是机械厂厂长。
万一以后招工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于是她忍了忍,又忍了忍,憋着愣是没敢再说什么,只能瞪了眼童韵:“五弟妹,真是命好,别人比不过!”
说完转身就跑出去了。
这边童韵摇头叹道:“怎么被她看到了,又是一场事儿!”
谭桂英却是无所谓的,这种人她见多了:“她难受就难受去呗,咱们又不是她爹娘,犯不着供着她敬着她!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见到了就得眼红,她才不管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童韵贴心,惦记着留个好东西送给她,也算是还给她娘家一个礼,可是苏巧红只知道她这个当大嫂的在县城里有好东西,扒扯着要东西。
这人和人,能比吗?
她谭桂英心疼孩子,送个布,看着孩子穿得好,自己心里痛快!可是如果谁非觉得她就该的就欠的,她是县城里混的就应该能扒拉东西,那对不起,她真是没那闲心伺候!
谁也没欠你啥,凭啥啊!
童韵想想也是,如果苏巧红看到她这里有好吃的,怕是又要问,怎么都是嫂子,你只给城里的那个嫂子,莫不是因为我不能送你花布就小看了我?怕是又一顿哀怨!
她满心以为县城里来的嫂子有票有钱,但其实人家过得也有自己难处,谁也不是神仙伸手就能变出东西。
如今也只能不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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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苏巧红这边,跑到墙根角落里,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怎么人人都对童韵好,连城里来的谭桂英都偷偷摸摸给童韵东西!想想就觉得冤屈,冤屈得不行了,童韵到底哪里好了,不就认几个字,又脸蛋子长得好看?可是论起做庄稼活,她可不是什么好料子!
“妖里妖气的,也就老五那个没眼力的才娶这么个玩意儿!”
她这一口气喘不过来,整整憋了一下午,一直到了晚上时候,她擦擦泛红的眼儿往窗户外面瞅,正好看到童韵和谭桂英在厨房里忙活做饭,好像是说要做个什么拿手好菜?
“哼,什么拿手好菜,都是费油的!这一个个的,就知道糟蹋东西,城里来的媳妇就是不会过日子!”
正叨叨着,就见顾建国提着铲子和土布袋子要换沙土。
这沙土是要勤换,小娃儿睡在里面才能舒服,一般庄稼人家养娃粗糙,一天换一次。可顾建国疼女儿,他上工前下工前都要换。现在过年,他不用上工,更是一天换好几次。
苏巧红看着那换沙土的顾建国,心中一动,竟然有了个主意。
乍有这么个想法,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忍不住道:“造孽啊,娃还小,哪能那样呢!”
可是她坐在炕边,望着窗外,却是又想起之前自己闯进童韵屋里的情境。
也不知道谭桂英到底是在被子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她一定是把东西偷偷给童韵了。
是布料,还是麦乳精?
苏巧红想来想去,越想越难受,难受的想掉泪。
她忽然就记起,小时候她娘在吃饭前支使她去拾柴火,等拾柴火回来,她看到了桌子角那里没收拾干净的一点鸡蛋皮零碎。
她知道她娘偷偷给哥哥吃鸡蛋了,没让她吃。
她当时就难受,特难受,窝心的难受,可是嘴上却没说。
后来就盼着嫁人,想着嫁人了,离开这个家,一切就好了。
谁知道离开了那家,嫁到了顾家这烈士家属家庭,竟然也是被人不当人看!
苏巧红一咬牙,鬼使神差的,就走出去:“建国,你大老爷们的怎么干这个,歇着吧我来!”
顾建国抬头见是他嫂,笑着说:“嫂,你去看牙狗吧,我来做就行。”
苏巧红推让一番:“别,我来帮你吧!”
顾建国其实心里很纳闷,这四嫂今天怎么了这是,不过他也没问,只是推让道:“嫂,你不用管这个。”
苏巧红在推让时,趁着天晃黑,背着身子,用脚轻轻一踢,就踢了一小块泛红的炭进去那沙堆里。
那沙堆是顾建国早就用细箩筛过的,应该是马上就要装进土布袋子里的。
踢完了,她也有些不自在,干笑了声:“建国,不用嫂帮忙,那嫂看牙狗去了啊。”
“好,嫂,你忙。”
苏巧红忙不迭地往自己屋里走,走进门后,像后面有鬼追似的,赶紧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