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吃定梁太后不会杀人,否则只怕会死得很凄凉。
“我吃定的,是你舍不得这么一笔钱。”
刘瑜闲闲的架上腿,望着她说道:“一年能给你带来六十万贯的红利,事实上,如果直接换成大宋的商品送抵夏国,应该还不止六十万贯。”
“所以,我不是自恃智谋无双,更不是有什么铮铮铁骨。”
“我只是吃定,你现在需要这笔钱,而如果没有我,你不可能拿到这笔钱。因为这支商队里,有辽国的贵族,有大宋的士大夫,除了我,你们根本无法相信彼此。如果我死了,这样商队,不出三个月就会崩散,你们,都会跟野外啄食尸体的秃鹰一样,把最后的残骸瓜分干净,不,闭嘴,你也不会例外,当你拿到主导权,却发现根本没法把商队运作起带给你利益时,你会尽自己所有,夺取商队的最后价值——可那能有多少价值?”
说到这里,刘瑜望着梁太后,一脸的微笑。
甲士挡尽了的阳光,但迸现在他的笑容里,如此温暖。
她望着他的笑容,许多恶毒和刻薄的话,一时竟说不出来。
并非不忍,她不是这样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忍的,只要能扼取最大的利益。
而是她知道,那些话说出来,不过是情绪的发泄,她不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我需要投入什么?”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切入到正题之中来。
正如刘瑜所说的,不论如何,一年六十万贯的红利,她根本无法拒绝。
别说是相对苦寒西夏了,就算是富甲天下的大宋,六十万贯,没有火耗,去除一切成本的三十万贯,政事堂和枢密院的宰执,都不会漠然视之——大宋此时最高的岁入,也不过一点六亿贯,六十万贯,其实不止千分之三的,刘瑜所说的百分之一之中的三成,是按二亿贯来算的,大宋岁入,其实压根就没这么高。
“刘家商行,进入夏国,不纳一切赋税。你别盯我,这只是第一条,要不然,这钱哪来的?还不是从宋、辽、夏三国,本该朝廷或墨吏收取的钱里,生生扣出来的?你或高洁,咱们就别往下谈,你教这小娘子,拔刀捅死我便是。”
刘瑜又向着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条,你能不能办得到?你办不到,你没资格加入到商队。”
“你为什么老是伸出中指?第一条,不是应该伸出食指吗?你这个手势不太对,我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会是什么良善之意。”梁太后没有去回答刘瑜的问题,而是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刘瑜一点也不回避这问题:“当然不是好意思,我现在还是人质好吗?每天惨遭你欺凌强暴的人质,我恨你,我骂你,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难不成,绑匪长得好看,就不是强暴了?那岂不是只要男人长得漂亮,也可以随便去对他人妻女下手?世间哪来这样的歪理?我当然捉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明里暗里骂你了。”
窗外甲士仍旧遮日,身边宫女身怀双刃,这一些似乎没有改变?
但是,炉上的水开了。
刘瑜坚持烧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