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武之有些不认同:“便是跟他们说明白,是误杀,不成么?”
刘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姚武之追问了另一个问题:“他们不是大宋的百姓?”
“就算是,他们也不能活。”仙儿是心直品快的,直接就给接上这么一句了。
为何不能活?因为刘瑜冒不起这个险啊,万一呢?万一因为这两箭所射死的人里,他们的血亲心有不甘,自己无法报仇,而把刘瑜的行踪,捅给其他部落,最后让瞎征知道了呢?战争,是各种技术提高得最快的年代了,例如情报技术,在赴秦州的路上,刘瑜就收到京师那边,杨时发来的情报,里面就提出一个问题,在京师捕获的夏人情报,已有采用嵌字诗的方式,伪装成书信来传递了。
当然很初级,相比之于刘瑜所提倡的密码技术,西夏人这种手法,已幼稚到不能用低劣来形容了。
但不能否认,对方在间谍战里,也开始在思考,开始在进步了。
至少这种技术,之前就没有见西夏启用过的。
干掉六盘山的一窝土匪,并向周围的土匪声称这窝土匪不守道上的规矩云云,不仗义要抢劫朋友的商队。
看上去似乎了结这一桩事,尽管背后是数十个活生生的生命,血淋淋的尸体。
“不,不见这样就完结了。”刘瑜郑重地对姚武之说道。
很多事情,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论这个年代是否有蝴蝶效应这个词,这种效应总是不可避免的存在。
对此刘瑜是深有体会的:“你那两箭,不只是让这几十条性命不得不死。”
“而且,也许我们在前方,会遇到本来不应遇到的风险,把这一次原本所有问题应在西夏或辽国境内的旅行,提前触发了。”刘瑜很耐心地向姚武之解说,不是说了训斥他,而是他看好姚武之,这是一个值得他花心力去培养的人物。
姚武之禁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讪然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他不是爱拍马的沈括,也不是捧臭脚的彭孙,更不是很会来事的高俅,这讪然里,还有几丝不服,在沙场上,他姚某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哪里有这般麻烦?
但这说到底,还是得看投不投缘。姚武之因为那把反曲弓,连刘瑜自己都知道不适合战阵的反曲弓,对刘瑜很是敬佩,认为刘瑜在制弓一途上,是大宗师一类的人物,简单的说,就是他看刘瑜极为顺眼,所以就算刘瑜这话说出来,姚武之不太服气,也抱拳唱了个诺:“小人是知错了,但确实想不通其中原由。”
刘瑜听着就笑了起来,想不明白,但肯认错,这态度本身就没得说,何况还能把不明白说出来?
这也是缘遇,刘瑜看姚武之顺眼。
若是看不顺眼,那自然会觉得姚武之是在故意挑衅上官威严,是有心炸毛,错了便了,还有什么其中原由?想不通自己好好想去,当场说出来,是要驳上官面子么?
但刘瑜看姚武之顺眼,便开口给他解惑:“这里终归少了一股土匪;六盘山不止一股土匪;咱们这支商队,过六盘山,不可能瞒过所有的土匪。那么总归土匪们能总结出一个结果:我们的商队路过六盘山,这窝土匪就被铲了。说不是我们做的,有谁信?土匪又不是衙门,又不用证据,大家觉得是我们做的,便是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