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死死扯住要随兵丁出去受刑的剥波,啕嚎大哭对着刘瑜泣道:“经略相公、经略相公!沈括,沈括有用啊!经略相公,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他大绚想要说“贫贱之交不可忘”,但知道如果剥波被拖出去打了鞭子,那他沈括不死也只有死了,所以情急之下,生生说成了糟糠之妻不下堂。
刘瑜和高遵裕正在喝茶,高遵裕当场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刘瑜也被呛得满脸通红。
“不、不,是贫贱之交不可忘啊相公!括与相公,相交于微末之时啊!”沈括冲着刘瑜拼命磕头。
为什么他要挡住剥波?
因为剥波要被推到衙门外受刑,总得有个名目啊,到时掌刑的一说:“剥波因护卫不力,致使沈括殉国,故之经略相公下令严惩。”
那沈括还能活啊?他便是能活,也不能顶着沈括这个身份活着了啊。
他如何舍得?这可是进士之身啊,没有进士,他如何做得了官?
便何况刘瑜还来上一句,音容宛在,那是对死人说的话好吧?
他如何还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秦凤之地,有的是敢赴死取义的汉家儿郎,存中兄就不要牵挂了,安心地去吧。”刘瑜说着,起身向着沈括一拜,高声道,“魂归来兮!”
人不死,又哪会魂归来?一拜之后,刘瑜便不再理会他,却是向着高遵裕问道:“此时前线,有何所需?”
“战马不足便是无解难题,若非如此,不至于战事受挫啊。”高遵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大宋客观存在的问题,失了幽燕十六州之后,宋初的强兵悍将消亡殆尽之后,到了宋仁宗的年代,西夏翻脸不肯再卖马,便是西军这等最后的精锐,也只能称上一声,最好的山地轻步兵。刘瑜从青唐弄的那几百匹马,从鬼章青宜结手里榨出来的油水,大约是这些年,最好的一笔战马进帐了,大宋没马,这就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刘昌祚也咳嗽着苦笑道:“失幽燕之地,真是大宋之痛啊!”
这时被两个皇城司的亲事官,挽了头发往厢房里拖去,要侍候他上路的沈括沈相公,突然之间大叫了起来:“放屁!刘昌祚你不学无术,祸国秧民!谁说失了幽燕,便不能养马?胡说八道!便无幽燕,也照样养得起马的!”
那皇城司的亲事官,那是刘瑜的铁杆心腹,连侍候沈相公上路都毫不犹豫的,哪里会容他骂下去?倒转刀柄便要往沈括嘴里砸了下去,却听着刘瑜开口道:“且慢。”
刘瑜示意那亲事官先松开沈括,后者那是聪明绝顶的天才,哪里不知道,自己生死便在此一瞬之间?
沈括匆匆连滚带爬到刘瑜跟前:“唐之沙苑,就在京兆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