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才让沈括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不过剥波却是很不以为然的。
沈括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不单筑城,而且弓箭巡社那头,也要干练人手去接洽,剥波太尉是朝廷正经的武将,又跟在经略相公身边,不如便由你带着同行两们壮士 ,去接洽此间事宜可好?”
剥波终归是个少年,听着沈括说话,那胸膛是拼命往前绷的,腰都快拗成反弓了,自然不会拒绝,拍着胸口保证:“老子这便去,弓箭巡社,有主人之前安排的教头、虞侯人等,老子们到了下面州县,绝不耍钱吃酒,定要把这事办得光彩!”
说罢罕见的冲着沈括抱拳唱了个诺,连蹦带跳下去了,招呼那两个跟他一起过来的军士,自上马去了。
刘昌祚见着沈括安排剥波去征发弓箭社的乡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沈括冷声道:“那等蛮子,不晓道理,刘太尉可是大宋的军将,难不成也不晓得道理么?”
什么道理?文贵武贱啊,沈括虽然没差遣,但他也是东华门外唱出的进士啊!
“小人不敢!”刘昌祚连忙起身行礼。
沈括这才走下堂来,拦住要拜下去的刘昌祚,抚须笑道:“太尉要折煞沈某么?”
“经略相公是刘太尉的结义兄弟,沈某如何受得起太尉的礼?”沈括却就把刘昌祚按到椅子上去。
刘昌祚极为不安,因为他在沈括身上,是嗅到了正常文官的作派了。
没错,刘瑜那属于不正常的文官。
沈括抖了抖袖子,抚须道:“说来,太尉与沈某也是有缘遇的。”
然后沈括就开始说,他的表兄弟谢绛,有个女儿,嫁了王安石的弟弟为妻,论起来,王安石还矮他一辈。当然,沈括这东华门外唱出的人物,不会这么直接:“沈某也曾得王相爷家书,多有教诲,方知经略相公大才啊!”
为什么王安石会给他家书?再来说出有这牵来蔓去的姻亲等等。
至于王安石真的会给他写家信,然后写起刘瑜的大才?如果刘瑜在此,说不准一巴掌就抽过去了。但刘昌祚这武将,哪里敢去质疑?老老实实,被沈某搓圆捏扁,好半天出了衙门,竟是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却就着了凉,直接就病倒了。
做到位极人臣的狄青,都能被文臣集团生生吓死,何况区区刘昌祚?
不过病倒之后,刘昌祚勉强又写了一封书信,教亲兵快马送出去:“无论如何,定要送到刘经略相公的手里。”
剥波和跟他同行的两个军士,被沈括打发去弓箭巡社征募乡勇的事宜,刘昌祚直接被吓到病倒。秦州衙门,其他的书吏,佐贰官,又有谁敢跟他抗争?一时之间,这衙门倒真成了沈括一言堂了。
有吏目提着袍裾,匆匆上前来报:“沈相公,弓箭巡社那边,剥波太尉教人来领钱粮。”
“按章程办差便是!”沈括这么吩咐了一句,便打发那吏目下去。
按章程是什么意思?就是有合乎手续的公文,那就照公文调派钱粮。
问题是,沈括接管秦州,用的都是自己的私章,怎么可能有合乎手续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