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里说话,那不可能轻声细语的,基本一行人前后都听到,大家都笑了起来。
但高俅毫不在意,拱手道:“师母啊,弟子难啊,弟子不是中立师兄那样,正经读书人出身,弟子说好听是小吏出身,就是抄抄写写的杂役,说不好听,就一踢气球的。您看,要是惹恼了那位,到时一吹枕边风,弟子被踢出门墙,那可就惨了啊!”
这简直是骗鬼吃豆腐吧, 但仙儿偏偏就吃他这一套:“好吧,看你可怜,便饶了你这一回,下次再如此,酸菜鱼便没有你的份!”
“师母,不悔、剥波都办差去了,咱们这一队人,安危就全赖您了!”高俅又不是仙儿,哪会跟她撕扯什么酸菜鱼?他叫仙儿,是要把这车队安保工作交给她。
这便是急就章了,因为刘瑜这边催得急,边事如火,容不得耽搁,那高俅也这能这么裱糊。送去京兆府的文件是不容出错的,要不刘瑜抵达秦凤之前,那边肯定就由王韶指定的官吏署理,到底搞成什么样?也许王韶心里有数,可刘瑜心里没数啊,到时出了事,还不是得刘瑜去背锅?
再说王韶要真的心里有数,他也就不用上奏朝廷,也不用这急了。
所以这就刻不容缓了。
而给朝廷的荐表,那也自然是不能耽搁啊,沈括被刘瑜强留下来搞科研几年,怎么也得给人一个交代啊。再说名不正,言不顺。沈括一无公文,二无官身文告印绶,他去秦凤,那纯粹就是刘瑜在秦凤的威势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要剥波去的原因。
因为秦凤的经略安抚司里,吏目什么的,都认得剥波这个小生番,知道他是被刘瑜带在身边使唤的。
但是总不能长久如此,所以朝廷文书,也是不容有缓,只能让刘不悔去送。
于是这车队的安危,便唯有托于仙儿的肩上。
高俅缩回车厢,自己想着都觉得荒唐,禁不住的摇头。
“放轻松些,没事的。”刘瑜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是,先生。”高俅回过头来,却就看见刘瑜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刘瑜感觉很累,因为他很难有建立一个符合他需求的幕僚团,这么多年过来,也就是一个高俅,一个杨时。当然,合适的有,章惇也好,蔡京也好,可前者刘瑜用不起啊,后者精得要命,生怕沾染上刘瑜有什么牵连,哪怕被刘瑜恐吓拿捏了把柄,也依然努力在和刘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所以每一个方案,每一处应对,刘瑜很多时间,都要自己来过。
他不只是一个决策者,他必须是一个计划的起草者,然后又是整个团队的带领者、启萌者,最后他又必须是一个决策者,这就是他感觉到极度劳累的根本原因了。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旅程,哪怕是被人服侍照顾着的刘瑜,不时的颠簸,入骨的春雨,都是极为折磨人的东西。
但这支小小的队伍,却只能坚强地在风雨里向前挪动。
如是命运的他们身后,用力的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