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胡子灰白的幕僚,苦笑着上前一步,对指挥使拱手道:“东家虽是武将,却也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官员,如何能这么自弃?”
“吴兄说得极是,没错,这差事也不是上头公文往来的,就算真是上头公事派发下来,东家便是办不成,送一份厚礼上去,便也交代过去了。”另外那位年轻一些的幕僚也帮腔劝说着。
指挥使听着,愣了一下,却就一脚踏在椅子上,狂笑起来:“哈哈哈!吴先生,黄先生!两位自然是有才华的,只是这世事,却他娘,不是有才华就能抹得过去!若是有才情便济事,你们两位,那也早就应该进士及第了吧?”
两位幕僚听着,那脸就黑了下来,这跟当场打脸没区别,他们不过是秀才,离进士那还得好远。便是中过举的,也不会来给这厢军的指挥使帮闲当幕僚啊!
“怎生讲?老子也讲不好,两位,我赤滚虽是彝人,却也是晓理,没有得罪两位先生的意思,若是这话说得不好,老子先给你们两位赔个不是!”说着这唤作赤滚的指挥使,翻身便拜,那两位幕僚是知礼的儒生,如何生受他这礼?只好也拜倒了还礼。
只不这么一折腾,倒也知道这位真不是要嘲讽他们。
赤滚爬起身来,抚着自己后脖,摇头道:“刘经略相公,我赤滚那时在秦凤,去给白家哥哥送信,也是拜见过的。得了这官职,虽然不是经略相公亲授的,但白家哥哥也是为经略相公办事。晓得么?”
那两个幕僚,听着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谓。
“总之,这差事办成了,老子便是厢军的指使,平头百姓见了,总少不得一句‘相公’!这差事若办不成了,那老子就做回老买卖,当我七路独行侠,插翼虎赤滚滚!”
说着赤滚抱起头盔,却把门外的都虞侯唤了入内来:“那伙杀才,厢军厢军,稀松得不成,老子之前上了海捕文书,试过两个指挥的厢军,合着差役来捉老子,结果一条毛都没让他们捉到!现在教他们操练,却又宁可挨打,也不愿操练,是什么道理?”
那都虞侯听着就苦笑:“指使相公,不是将门的出身,这其中是有个关节的,厢军的青壮都知道,若是操练了,便是要驱他们去剿匪,这剿匪,往往一去就是命送在那里了,家里老小,到时没了主心骨,如何过得下去活?”
赤滚听着,口瞪目呆,完全无语,这玩意,还真别说,要不是这都虞侯说破,赤滚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个中的原由。可是就算现时想明白了,怎么办?赤滚依旧是搔得发头皮四溅,也想不出主意来。
而当刘瑜拿出赤滚这封信时,其实离赤滚寄信给白玉堂,白玉堂再转过来,这中间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刘瑜把信扔给苏辙:“你先看看,然后我再告诉你,你到底有多无知。”
苏辙拆信一看,便失笑道:“你为何把这信涂来涂去?”
“涂去的,便是不该让你看的。”刘瑜也不避讳什么,例如赤滚这个厢军指挥的驻地,番号等等,当然要涂掉。又如白玉堂说起赤滚办户籍的过程,相涉官吏人等,自然也要涂掉,对于情报工作来讲,这种保密意识,却就不是苏辙可以相比的了。
不过涂掉的地方,并不影响阅读,不一会,苏辙就把赤滚的信看完了。
刘瑜不等对方开口:“若此,从何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