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剑,在仆人帮助下,披上了蓑衣和竹笠,上了骡子,径直而去。
骡子跑得很快,快得让骡上的刘挚很有些担心,会不会在这风雨里,因为骡子跑得太快,然后打滑而把他摔死?所幸这骡子颇是神骏,而且想来它也不是唤作“的卢”,所以刘挚终于没有在这场雨里,因为骑骡而被摔死。
刘挚勒住骡子,有些艰难的翻身下了骡,看着走到温州漆器铺门外的刘瑜,他边向刘瑜走过去,边说道:“你果然又臭又硬,不肯回头。”
“你赶紧走吧,我看着前头,大致我是刺客,在报慈寺街怎么也得再伏上一着,才不枉了这番布置。你就别来凑这热闹,只怕风急雨骤,那刀锋剑刃,不一定就能分辨得出你跟他们一伙。”刘瑜看着刘挚,没好气地冲后者说道。
便是风雨里,刘挚也气得脸皮发紫:“刘子瑾,你休得无端污人清白!”
“你敢说你不知道这布置?”刘瑜便冷笑起来,向着刘挚质问道。
本来刘瑜是不屑于做这么幼稚的举措,但看着刘挚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便教刘瑜心中极不爽利:“怎么样?你说啊,你清白啊,你告诉我,你哪里清白了?最讨厌你这种货色,你要弄死我,你想弄死我,你恨不得马上弄死我,那你就来,你别还装着自己是好人一样行吗?”
刘挚的胡须在风雨里被打湿了,面对刘瑜的质问,犹其显得有些狼狈,但他很快就抬起头,他的眼睛在这风雨里极为明亮:“不,我从不曾想弄死你,就算想要你死,也该由乌台依律弹劾。”
“这刺杀你的人,跟我也不是一伙,从来不是。”
“我来,便是与你共死。”
刘瑜吓得退了半步:“萃老兄,有话好好说,你有龙阳之好,我不会歧视你,但我真不喜欢这种调调啊!要共死,我自然也要找个佳人才对!”
“呸!刘子瑾,你辱人太甚!”刘挚一下子就火了,刚才他都快把自己感动了,硬被刘瑜恶心得清醒过来。
“行了,快走吧,我相信这刺客不是你安排的,行了吧?但你要说跟你无关,就别逗了。走吧,你带把剑有什么用?你以为佩把剑,你就是章子厚吗?章子厚那种八面汉剑才是杀得了人的战剑,你这种是就一薄铁片装饰用的,你带这玩意过来,是准备把刺客笑死吗?”刘瑜边走边挖苦刘挚,他真心不想让这厮跟着啊。
不论刘挚要证明什么都好,这种刺杀的局面,刘瑜哪有心思去应付刘挚?
所以一心想要后者赶快滚蛋,可牵着骡子的刘挚,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走到了唐家金铺,苗授和同样混身浴血的神卫军同袍,便赶了上来:“某等愿为经略相公效死!”
刘瑜感觉自己快要哭起来:“诸位,盛情心领,不过吾有浩然正气,便不信这泱泱大宋的京师……”
“这都遇上几回刺杀,你还什么浩然正气,还什么不信?你这也太矫情了!”刘挚着实忍不住了,把骡子的缰强往剥波手里一塞,却就凑到刘瑜身边,这么开口反驳。
刘瑜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一路过来,我遇上几回刺杀的?我刚才看你骑着骡子,从西南边兜过来,却不是从东南边大相国寺的方向而来的。”
从西南边来,自然就看不见遇刺那一路的血,也看不见唐不悔和那一路的尸体,那么刘挚为什么知道刘瑜遇刺?而且还知道多次遇刺?他可不是负责京师城防的神卫军啊。
“以常理推之。”刘挚硬拗着回了一句,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跟这些刺客是一伙的了。
刘瑜边走边好奇地问道:“明知道有刺客要刺杀我,你帮助,或者至少默许这事发生,然后现在又假惺惺跑过来,要说与我共死,你这整个逻辑链不对啊,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这样随时崩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