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耳水巴的攻势是十分强烈的,还好王韶并没有想过任何示敌以弱,要不然只怕就弄假成真了。
“你告诉王韶,如果他需要援兵,我这里仍然是他最后的援兵。”刘瑜没有回应那都头的话,却是向白玉堂这么吩咐。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敌军都压到百步了,他一路安抚使,百步之外就是敌军,战事到这程度,刘瑜如何能不紧张?
所以他希望,给王韶一点安慰,尽管刘瑜惜命,但这种时刻,他知道越是怕死,越容易死。
白玉堂很快就回来,他回来的是王韶的回复:“韶不须援兵,但乞赐温酒一壶以驱风寒。”
刘瑜听着大笑,对那都头说道:“听见没有?王子纯觉得战事尽在把握中,都要温酒斩华雄了!”
那都头却是个认死理的:“相公,为万全之计,请移趾后撤。”
“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后撤?不必再劝了。”刘瑜挥手斥退了那都头。
唐不悔在檐下低声道:“经略相公,当真英雄!”
从堂上退下来的白玉堂,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边上打着哈欠的姚兕,斜眼扫了他们一下,却就不由得在心中暗笑:江湖气太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他不是白玉堂,也不是唐不悔。
他是能得刘瑜看重的姚兕姚武之。
至少在姚兕眼里,刘瑜是不是英雄,不是以是否愿意后撤来判断的。
在他看来,刘瑜不愿后撤,是因为刘瑜可以用王韶之长,但却不打算把西军或是帅司交给王韶。
没错,这是刘瑜的秦凤路,不是他王机宜的秦凤路。
如果刘瑜这么一撤,军兵谁也不是瞎子,关键时刻,安抚使准备跑路,王机宜亲临一线领着大家厮杀。
那就得了,也许面上,大家还是敬重经略相公的体面。
但背地里,谁更亲近一些?谁的命令更好使些?生死之际,更相信谁多一点?这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答案啊!
如果刘瑜就这么后撤到厢军那边去,也许就这一仗,也许是下一仗,那这秦凤路,就是王韶的秦凤路。
就如同石得一领了皇城司的差事,但皇城司,却有挥之不去的刘瑜印记一样。
这不是说把刘瑜心腹撤去就能解决问题,因为一到临事,一到利害关头,怎么取舍,大家心里是有根秤的。
刘瑜就坐在堂上,同样顶盔披甲,长刀在膝。
不论是不是姚兕所以为的缘故,总之,刘瑜不会后退半步,至少在这一天。
凭心而论,刘瑜除了不可能甘心成为傀儡之外,他很自觉。
不单不去干涉王韶的指挥,甚至也不打算把王韶的功劳占为已有。
但不论刘瑜如何自觉都好,有些事也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夜色降临,进行夜袭的抹耳水巴,白天没有讨到好处,夜里一直不可能讨到好处,特别是王韶已张好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