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出乎杨时和俞角烈意料,也出乎边上所有人意料。
包顺并没有翻脸,而是咬着牙低头道:“相公,何至于此?小人手下,都是化外之人,不曾浴我大宋教化……”
这话他说得极为别扭,却就愈显得滑稽,但也显得至诚。
教人看着,都替他心酸。
“是吗?依下官看,只怕是不见得。”张商英依旧是那副棺材脸,全然不见在王韶、高遵裕面前的温文尔雅,看上去,似乎是包顺欠了他几千贯没还一般。
包顺脸上挤出笑来,却是好声答道:“相公,相公,这真真是见得的,见得的!小人赤胆忠心啊!”
他笨拙地回着张商英的话,又延请张商英等人到正堂去。
“不必了,下官是领了经略相公的军令前来,教汝部调拔两千青壮,过去和禁军一道,合并一起,演练战阵。但依下官看来,你手下这些人等,只觉也不见得能听从号令,算了吧,不要到时见了大帅,出了什么差错,下官还得担着不是。”张商英说完,毫不理会包顺,转身就要离开。
包顺使了个眼色,俞角烈连忙凑上前去,对杨时说道:“你总要帮我说话,不然到时我的兄弟,刘皇叔知道,必会用马鞭狠狠抽你!”
不等杨时开口,俞角烈又低声道:“我挑两匹好马给你!”
杨时再忠直,到了这时,也知道配合张商英,把这红白脸的场面圆下去。
于是他点了点头快步赶上张商英,扯着后者的衣袖:“天觉兄,这烈叔是先生的结义兄弟……”
“那更不行,到时出了差错,大帅或是念着结义的情份,不忍斩了他,却对我发作!我怎么能给自己招惹这大祸?中立贤弟,其他事为兄都答应你,这一桩,洋系着身家性命,万万是不可的!”张商英一副害怕沾染上祸害的模样,连连摇头。
杨时又恳求了几回,张商英才勉为其难回头望了包顺一眼:“便是为兄卖你这面子,蕃部要凑齐两千青壮,也不知要多少时辰!到时误期了,又是我的罪过啊!现在咱们就回去,报一个蕃部人稀马少,能战者寡,不堪征召,大家都好,对不对?”
甚至说到这里,张商英还对包顺招呼了一声:“说是演练,指不准大帅到时兴致起来,要你们上阵呢?那可是会死人的啊!就这样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相公请留步!”包顺顾不得其他了,抢前一步,拜了下去。
看着他这样的作派,张商英自然也就得留上三分情面,勉强答应道:“罢了,给中立贤弟的面上,下官便休息一番,一炷香之后,再回去向大帅复命。”
一炷香时间,包顺是肯定凑不出两千青壮的。
不是人手不够,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一炷香动员出两千人,那就不是这个时代的蕃兵,所能有的军事素养!别说蕃兵了,就是东京那八十万禁军,临时擂鼓下令点兵聚将,能一炷香把两千军兵集结完毕的部队,恐怕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那厮说不要我等去点卯,这不便正好么?”把张商英和杨时请到正堂安坐,包顺和手下军将商量对策,有人就是这么说道,当下也有不少人附和的。以前在青唐,要他们各个部落出兵,那董毡也好,阿里骨也好,当要给他们一些好处的。
没有好处,又要他们出兵,谁愿意?
不过没等包顺开口,俞角烈就大怒地吼了一声:“闭嘴!”
随着双拳重重擂在桌上,其他人一下子便是就静了下来。
“不出兵,不出兵宋人凭什么,还会给我们粮食?”
“作乱吗?我们周围不再是青唐的土地,也再没有其他部落的支援,四周的西北禁军,会很快把缺乏粮草的我们围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