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高俅已把刘昌祚请了过来。
见了礼之后,刘瑜伸手请刘昌祚坐下,挥手让苦娘退下,自己冲了一泡茶,教座间众人饮了,方才开口道:“这行伍上的事,我是不晓得的。天觉方才所说,我以为颇有见地,所以请子京大哥过来,参详一番,把章程定下来。”
刘昌祚连道“不敢”,他是个知分寸的,尽管与刘瑜结拜,他可从不敢拿着这拜兄的身份招摇。
不过看着案上的地图,刘昌祚的眼睛却就亮了起来。
他比起张商英,在军事上有更多的敏锐,根本就不用刘瑜指点,刘昌祚指着地图上的点:“这,这是狄道城吧?对,这边就是抹邦山!”
刘瑜看着,也不禁暗暗佩服,当下又为刘昌祚讲解了一番,方才说道:
“我只是提了一点想法,这地图是沈存中弄出来的,画出这地图,依靠的是山民、细作,包括军是硬探的记忆,才得以把地图标尺化。但是,估计不太精准,所以也能参考着用,不能真以此为凭据来排兵布阵。”
毕竟又没有航拍的条件,硬探还好,往往能给出一些比较靠谱的数据;那些山民、细作、青唐牧民,不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他们对度量衡单位,那是完全没谱,往往都是以“走上一阵”、“约莫半炷香”、“怕有七八里地?许是三五里吧。”
但对刘昌祚来讲,他觉得足够了:“哪有完全精准的地图?有这图,实已是不易之宝了!”
张商英也很以为然,刘瑜便让他把刚才的谋划陈述了出来。
“下官以为,如此布置,应当是妥当的了。”张商英说完之后,很有自信地作了个结论。
刘瑜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开口,只是望着刘昌祚。
他的眼神,却就让下意识要附和的刘昌祚,愣了一下。
因为刘昌祚看得出来,刘瑜并不是要他来附和的。
不然的话,没必要请他过来,直接让他按这谋划行事就行了啊。
只是刘昌祚素来都很谦逊,不太愿得罪人,张商英说的也无大错,所以他不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刘瑜没有说话,这个东西他帮不了刘昌祚,如果他帮刘昌祚到这一步,后者依然没有什么改变,那么历史上,他那不幸的结局,就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了。
“末将以为,恐怕蕃部那边,不一定会遵从军令。”刘昌祚酝酿了一下,开始分析起来,对于进军的路线也好,进军的目的也好,他倒没有意见,关键是他只有五百人啊,其他的,得去找乡兵、蕃兵来凑。
蕃部是否会按令调兵?张商英一时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闻言之下,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
没想到又怎么样?只要他愿意开口,从大义,从圣贤,从天时地利随便忽悠,再引经据典,怎么也能忽悠出一个局面,那就不是他张某人的缺失,而是刘昌祚这武人,没有看到这其中的关节罢了!
因为,对于蕃部是否出兵,张商英匆促之下,也已有了两三个腹稿。
总而言之,只要他开口,那是一定忽悠得过去。
但当张商英一接触到刘瑜的眼光,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竟就拱手道:“帅使当面,不敢饰非,下官确实不曾想到此节。”